五更剛剛響過,顧家的馬車就早早出城去往松雲寺。
“娘子今日怎麼起這麼早,明明城中就有寺廟,為何還要去香火并不旺盛的松雲寺?”
“人少,許的願望少,佛祖才忙得過來呀。”
“什麼嘛!明明就是人多的地方才證明靈驗。”
顧如歌也不知道靈不靈,她其實不大信鬼神之說的,上次讓鳴珂查的沒有結果,這次也隻是想來試試運氣。
“停車——”
秋稚還一臉茫然,顧如歌已經認出鳴珂的聲音,立即探出頭。
鳴珂夾緊馬肚,湊到近前。
“松雲寺住持被抓走了,寺中一個人也不剩。”
顧如歌神情緊繃,望向松雲寺的方向。
“會遇見嗎?”
“不會,他們抓了人就走另一條路離開了,沒往城中來。”
“你認得出是誰派的人嗎?”
鳴珂遺憾搖搖頭。
“無礙,一道回去吧。”
馬車轉向,鳴珂綴在車後。
“娘子,怎麼又不去了?”
“鳴珂說前面走不通了。”
“哦。”
秋稚不再問話,霎時間車輪滾動的聲響、馬蹄哒哒聲一時間清晰起來。
周洵在松雲寺邊長大,幾乎可以說是被松雲寺的人養大的,所以住持被帶走是為了戳穿他的身份!
馬車駛入城内,喧嚣聲瞬間驚醒顧如歌。
“娘子怎麼了?”
“……無事……”
馬車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許多孩童笑着鬧着路過車邊,嘴裡念念有詞,什麼月亮、太陽,什麼黃員外……
“停車——,秋稚,你去買幾份玉露團、玉梁糕、饴糖來。”
這些都是似玉愛吃的,秋稚沒多說什麼,點點頭就下了車,鳴珂見人走遠,自覺地靠到窗邊。
“主上。”
“童謠唱的什麼?”
鳴珂不敢回答。
“直說。”
“月亮升,太陽矮,家财萬貫黃員外,雙魚遊,并蒂開,分不清楚黑與白……”
隐喻之言再明顯不過。
秋稚很快就回來了,馬車再次行駛。
顧如歌将鳴珂叫到院中,到沒顧得上支開秋稚,但她倒自覺地去煮茶。
“你之前說似玉與太子每每會面時你都被刻意引開,似玉也留信說當時不止一隊人跟在太子身邊,你有察覺嗎?”
“屬下能确定的就隻有陛下、太子與左丞的人。”
“……還有你所不能确定的第三隻手,所以太子與似玉的死真的如我所猜的一般并不簡單。”
“哐當——”
茶船砸在地上,茶杯磕碎一地。
顧如歌與鳴珂看向滿目驚恐、顫抖不止的秋稚。
“……娘,娘子……我……”
秋稚急得都快哭了,目光慌亂的在滿臉嚴峻的鳴珂與顧如歌身上遊走。
“罷了……,東西先擱在那吧,坐下吧,鳴珂你先去出去吧。”
鳴珂走後,秋稚猶豫了好久,才拘謹的坐在顧如歌身邊。
“似玉的死并非意外,想必阿娘也早就與爹爹通信了,他們不去追查是因為這件事與太子有關……太子也是雙生子。”
“啊!”
秋稚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這件事牽扯太大了,我接觸不到那些更加隐秘的消息,我也不敢查得太明目張膽,阿娘也料想不到我在查這件事。”
“娘子……”
“秋稚你現在隻能幫我瞞着阿娘了,我沒有退路。”
秋稚點點頭,這樁事就算告一段落。
可朝堂上正爆發着另一件事。
“砰——”
皇帝用力将那本奏折砸在地上,怒火中燒,圓睜的雙眼一一掃視過每一個面色發白、冷汗不止的朝臣,隻有周洵與周澈仍舊挺直着背脊。
“誰來給朕解釋清楚‘月亮升,太陽矮,家财萬貫黃員外,雙魚遊,并蒂開,分不清楚黑與白’到底是什麼!意指皇後壓朕一頭?雙魚、并蒂,朕何來雙生子!——”
群臣不敢回話,生怕被怒火牽扯。
“朕不信黎民百姓能知曉且編排出這些東西來,立即去查!”
“陛下息怒,既然有心之人能夠編排出這些話,想必……也有幾分真……”
皇帝眯眼看向那個說話的文官,眼瞳中閃爍着森然寒光,卻也隻是加大了握着龍椅的力度。
皇帝的心中自然有這樣的猜忌,卻不能直接說出來。
“陛下,皇後娘娘與您伉俪情深二十載,想必不會做出此等忤逆大事……”
“太子殿下勤勤懇懇,從未有過半點過失之舉,定是有心之人誣蔑。”
……
言官們試圖緩解,可惜隻能一絲絲勾起皇帝大辦此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