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難得涼風習習,顧如歌屋中并沒有關窗,但又怕蚊蟲叮咬,點了龍挂香,博山爐頂袅袅升煙,顧如歌漸漸放松眉眼,欲入夢鄉。
“誰——”
屋頂上響聲連片,緊接着有人從房頂上翻身而下,落地又開始了新一輪打鬥,顧如歌被這動靜吵醒,立即掀開蚊帳去叫秋稚。
“秋稚,快醒醒,咱們院子裡來人了。”
“嗯?……賊人!在何處?”
秋稚自睡夢中驚醒。
“噓,想來鳴珂将那人攔下了,我去看看。”
“娘子别去,太危險了。”
有鳴珂與看家的護院在,你怕什麼?”
顧如歌自己拿了一件鬥篷披上,悄悄走到窗邊,秋稚蹑手蹑腳地跟在她身後。
屋外正酣戰,二人纏鬥得難舍難分,那來人也是一身玄衣,若不是鳴珂沒有遮住臉,顧如歌都分不清二人到底誰是誰。
“娘子,這人會是來謀害你嗎?”
“哪有那麼多人要來謀害我,也許是個有些身手的小賊,跑錯了地方吧。”
“看起來鳴珂比他厲害一些……哎哎哎——,他差點就打中鳴珂了!”
确實兇險,鳴珂險些就被劈中後心,還好他及時閃身,反手一抓将那人的面具抓了下來,那張臉赫然是太子。
“參見太子殿下——”
兩人離屋子尚遠,顧如歌與秋稚聽不真切,那人又是背對着她們的,看見鳴珂跪下的時候更加困惑不解。
“娘子怎麼就跪下了呀?”
“去看看吧——”
“别别别,娘子,鳴珂都跪地認輸了,想來那人是極厲害的,您還是不要去了。”
顧如歌攏了攏鬥篷,看向那人的目光漸漸肯定起來。
“那照你這麼說,鳴珂都守不住,我如果不主動出擊,難道要在屋子裡坐以待斃嗎?”
秋稚犯了難,猶豫之下還是決定跟在顧如歌身邊,出門之時順手抓走了桌上雞毛撣子。
“主上——”
鳴珂先看見從屋裡走出來的顧如歌,拱手行了個禮,周洵也跟着轉過身,秋稚被吓得立即将雞毛撣子藏在身後。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周洵挑眉看向秋稚背後露出來的半截雞毛撣子,自嘲地笑了笑。
“這就是顧娘子的待客之道?”
顧如歌順着周洵地目光看向驚慌失措地藏雞毛撣子的秋稚,心中已經有了反擊的對策。
“自古以來也沒有哪一位太子殿下會夜闖臣子府宅的後院啊,殿下武功高強,我家暗衛都攔不住殿下,難道我們主仆就不能拿些東西防身?”
周洵失笑。
“是我失禮了,但确實是今天有些話沒有說完,才不得不夜闖的。”
“鳴珂下去吧,今夜不用值守了,想來也不會再有人如此無聊了,秋稚你也下去吧。”
“是。”
二人離開後,顧如歌自顧自地走到樹下秋千邊坐下,全然不在意周洵這個太子。
“殿下快些說吧,夏夜蚊蟲頗多。”
“等等。”
說罷,周洵飛身躍上屋檐,再下來時手裡拿着個盒子。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吧。”
顧如歌接到手中,不确定的看了看周洵,慢慢打開,入目就是一把繡有茉莉的梅花型團扇,這是她之前為那枚茉莉香囊所困時閑來繡的花樣,秋稚覺得還好看,就讓人做成了這把再是普通不過的竹柄扇,她一貫不在意這些東西的下落,隻是這個怎麼會在周洵那裡?
“你忘了,那天在那處水榭,我說我會信你那天。”
周洵開口提醒顧如歌。
“原來是那天,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丢了就丢了,倒也難為太子殿下替我收着。”
“這些小物件還是好好收着的好,萬一被有心之人取得,你一個閨閣女子……你我現在關系已經衆所周知,若是……你讓我的臉面往哪裡放?”
顧如歌瞬間就想到今天睿王的多次示意,再聯想到與周洵那天發生的事,霎時就明了周洵的意思。
“殿下寬心,臣女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
“那最好不過,以後這些東西就都收好,不要……給我添麻煩。”
周洵強端着架子,拿腔拿調的樣子蹩腳到險些害顧如歌笑出聲。
“殿下,若是不着急會去,不如等臣女去立一紙契約,保證臣女日後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如何?”
顧如歌明晃晃的目光望向周洵,等待他的回答,卻不料周洵耳尖泛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肯定的答案。
“既然如此殿下就進屋中等一等吧,若是被叮咬到了,恐怕明日還不好解釋為何東宮太子寝殿裡會跑進去這麼多蚊蟲。”
顧如歌抱着盒子,走在前頭,身後響起腳步聲時,她嘴角微微揚起,眉眼也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