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平斯夫人……”佩妮抿嘴,從口袋裡抽出一本嶄新的《魔咒大全》,小心翼翼地遞給對方。
“這是我向麗痕書店訂購的,和我借閱的是同個版本,我賠給您。”
平斯夫人伸手接過那本厚厚的硬皮書,氣消了大半。
實際上,她一整個學期見佩妮的次數比其他新生要多得多,沒有人比平斯夫人更清楚佩妮從不在圖書館裡嬉笑打鬧,也不會将書頁粗暴地折來折去,是個愛惜東西,舉止規規矩矩的女孩。
“書丢了要及時和我說,不能逃避責任。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多長時間沒來過圖書館了?”
平斯夫人将全新的《魔咒大全》遞還給佩妮,口氣柔和下來:“這書你自己留着看吧,可不要再弄丢了。”
“謝謝您。”佩妮讨好的笑中多了一絲真心實意的感激,趁機問道,“平斯夫人,我可以去書架看會兒書嗎?”
“去吧去吧。”平斯夫人像驅逐小雞一樣将佩妮趕走,看見她放輕腳步奔向書架的背影,無奈又好笑地重新翻閱起手中的報紙。
在平斯夫人看不見的書架角落,佩妮臉上故作乖巧的笑容立即消隐,她謹慎地觀望着四周,踮着腳穿梭在一排排書架中。
在确定周圍沒有人在意到自己後,佩妮裝作四處找書,實則偷偷溜到了圖書館裡她從未踏足過的區域——禁書區。
她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再三确認沒人看見後,敏捷地彎腰從隔斷的繩子下面鑽了進去。
禁書區的書架看上去和普通區域的别無二緻,許多書籍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卻有着一種無形的吸引力。仿佛在誘惑着人們拿起它并打開。
佩妮一邊用書架遮掩自己的身形,一邊小心的避開兩旁的書架,她謹記着奧雷留斯的叮囑,沒有随意觸碰任何一本書。
她從長袍内側的袖邊抽出一根針,咬牙将它紮進了左手食指。
奧雷留斯那日的話在佩妮的腦海中一字不差地響起。
“去圖書館的禁書區找一本書……聽着,那本書沒辦法用肉眼找到,割破你的手指,讓鮮血為你指路。”
“拿走那本書,仔細閱讀它,開學後告訴我你從中學到了些什麼……”
佩妮使勁擠壓着左手指尖上的傷口,殷紅的血珠立即冒了出來。她強忍着心中的不适感,将血慢慢地滴落在書架前方的地面上,眼睛緊緊盯着書架上的每一本書。
令佩妮失望的是,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景象出現,那些禁書依舊沉睡着,高深晦澀的大部頭和平平無奇的平裝書抵足而眠,《強力藥劑》《巫師中世紀:來自火焰的史詩》《至毒魔法》《愛情魔咒魔藥》……
說真的,佩妮光看書名都能感受到這些禁書的威力,她迫切地想知道奧雷留斯讓她尋找的那本書究竟寫着什麼内容,會是教她如何對抗巫師的嗎?制作毒藥?陷阱?還是電視上放的那種教你三招成為格鬥高手?
佩妮一刻不停地擠壓着自己的指尖,但小小的傷口很快就不流血了,她不得不換再次刺破手指。
禁書區總共有六排書架,佩妮心驚膽戰地走了一個來回,鮮血跟随足迹一滴滴落下,終于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發現了異常。
書架與牆壁形成的死角裡,她擠落下去的血珠竟有一瞬間發出奇異妖冶的紅光,然後立刻沒入地闆消失不見。
沒猜錯的話那本書就藏在這裡,可是佩妮的目光從書架的頂端一直掃到最底部,都沒有找到自己真正的目标。
奧雷留斯的話又在佩妮的腦子裡滾了一圈,她心知肚明,指尖的那一滴血作為指引還遠遠不夠。
在這裡每多呆一秒,被平斯夫人抓個現行的風險就大一分,佩妮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她低頭從随身攜帶的布包底部掏出一塊裹成嚴實的手帕,掀開表面的層層疊疊,露出早已準備好的一把閃着銀光的小刀。
這是她在魔藥課上用來切藥材的刀,當然,是全新的。她絕不允許剝過癞蛤蟆皮的小刀沾到自己的皮膚,哪怕一秒。
佩妮拿着刀比劃,卻怎麼也下不去手,她閉着眼睛,無聲地深呼吸,心中不斷寬慰自己,不會很疼……至少不會疼很久。
誰知,當冰冷鋒利的刀刃猶豫地貼上掌心皮膚的那一刹那,一個人快準狠地攥住了她的右手腕。
佩妮錯愕地睜開眼,扭頭便看見斯内普那張陰冷蒼白的面孔,被兩頰垂落的黑發所掩蓋。
“你在幹什麼?!”他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單詞,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佩妮幾乎瞬間就聞到了斯内普身上有股極淡的魔藥混合着陳舊木箱的味道,她下意識掙脫出斯内普的鉗制,可無處可退,隻好将小刀橫在胸前。
“滾開。”佩妮用氣聲咬牙切齒地回道,“别來妨礙我。”
斯内普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着自己的?他看到了多少?
佩妮幾乎要将下唇咬破,她怎麼會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呢?如今兩人站立在禁書區的最深處,如果此時斯内普大聲喊來平斯夫人,佩妮沒有任何狡辯的借口。
然而,斯内普沒有喊叫,也沒有任何下一步動作,長袍密不透風地裹着他瘦削的身軀,就像安靜的影子,隻留下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佩妮。
佩妮回以同樣冰冷的眼神,兩人對視的那一刻,感謝詹姆·波特,佩妮的心中立刻有了計劃。
“交易。”佩妮作着口型,豎起一根傷痕累累的指頭比在嘴唇面前,然後指指身後的書架。
這意思十分明顯——如果你閉嘴,我就告訴你關于禁書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