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又在做你那不切實際的白日夢了?”
有人從背後扯着佩妮的頭發,迫使她擡起頭來。灼燒般的痛感從佩妮的頭皮炸裂開來,接着麻木從指尖蔓延到整隻左手臂,向上攀升,她的脖子開始失去知覺,四肢和軀幹的感覺都消失了。
佩妮睜開眼,四周人滿為患,全是陌生的面孔,但房間前面的木桌非常眼熟,簡直就和麥格教授變成豬的那張講桌一模一樣——
這裡是變形課教室!記憶回籠的佩妮大驚失色,那本書将她帶回了霍格沃茨!
翻開禁書之後的事件走向與佩妮想象的大相徑庭,一時間她都不知該如何反應。但後知後覺的,一股隐蔽的喜悅悄悄浮現,她短暫地逃離那個家了,不用去想媽媽的斥責,也不用去想如何面對莉莉,她可以暫時把一切抛諸腦後……
可緊接着,佩妮就發現她的一舉一動完全受限,她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不僅如此,這個霍格沃茨也與她熟知的有所差别。至少,現實中的霍格沃茨正在放寒假,這麼多沒見過的家夥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是一場夢嗎?
正當佩妮疑惑之際,一個黑發女孩繞上前,搶過她胳膊底下壓着的筆記本,裝模做樣地大聲念道。
“朱莉安娜,我的阿弗洛狄忒,為什麼偏偏是你?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引誘我了,我害怕我會犯下不可挽回的錯。”
接着她又掐尖了嗓子:“哦,弗洛羅,否認你的家族,放棄你的名字吧!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建立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家——”
“你想靠什麼引誘男巫?”黑發女孩嗤笑着将寫着密密麻麻字迹的本子扔回桌上,不遠處一個寬闊下巴的男巫粗聲粗氣地接口:“你寫的簡直讓我惡心,沃倫!沒有一個純血會瞎了眼看上你那滿臉的疙瘩,還有那副厚的像坩埚底一樣的眼鏡!”
周圍響起一陣不加掩飾的竊笑,“沃倫”一股腦地将本子塞進書包,埋頭沖出了擠擠攘攘的教室。
透過朦朦胧胧的視野,佩妮看清楚了自己的衣服和雙手,攥着書包的手指短而胖,上面黏着一些黑乎乎的墨水痕迹。到小腿的素面長袍,打着藍色條紋領帶,兩條棕色的辮子垂在胸前,遮擋住盾牌形的校徽。
這感覺奇異極了,就像在看一部第一視角的電影。
“等等我!”
頭頂忽然傳來怯生生的呼喊,佩妮的身體停下,轉過去。個頭矮小的短發女孩從旋轉樓梯跑下來,扶着膝蓋喘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她的臉頰消瘦蠟黃,鼻子兩側密密麻麻地生着一些褐色斑點,領帶同樣是藍色。
“我、我們一塊兒去禮堂吃晚餐吧。”女孩将她拉到走廊角落。
“我才不去禮堂!”佩妮聽見自己用一種凄厲的聲音尖叫道,眼淚撲簌簌地從面頰滾落。
“與其被他們折磨嘲笑,我甯可餓死自己!”
矮個女孩慌亂地左顧右盼:“别這麼說……我剛剛聽見洪貝和其他人商量要去天文塔觀測日落,現在去禮堂不會碰上他們的。”
“和我一起去吃飯吧,”女孩握住她的手央求道,“我特别想知道朱莉安娜和弗洛羅在舞會之後究竟怎麼樣了,就連在鄧布利多教授的課上我都分心想着她們,求求你告訴我好嗎?”
鄧布利多什麼時候上過課了?佩妮擡起手揉了揉鏡片後面的眼睛,破涕為笑。
“好吧,我确實已經寫完後面的章節了。”
兩人并肩下樓向禮堂走去,熱切地讨論着剛才那個關于麻瓜出身的女巫和純血男巫的凄美愛情故事。
佩妮無心傾聽,她的意識不斷地留意着四周,城堡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應該有挂毯的地方空空蕩蕩,本該是通道的岔口卻豎着一堵高牆。還有走廊支架上她所熟悉的一些塑像和铠甲,有的比她記憶中要更新,有的卻更破,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路過一面光滑的大理石牆壁時,佩妮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樣子,圓臉,雙馬尾,厚厚的劉海下面戴着副細框眼鏡。
夢裡的她怎麼是個矮矮胖胖的四眼姑娘!佩妮無聲地咆哮。
兩個女孩端了餐盤在拉文克勞的長桌前坐下,隔着兩行過道,一個出奇巨大的背影站了起來,他幾乎比旁邊人高上一倍,寬度至少有五倍,在禮堂中極為醒目。她們習以為常地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沃倫好像不認識那個人,可佩妮卻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海格!
佩妮拼命地想要站起身朝海格走去,但她馬上發現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挪動不了自己哪怕一個指尖。望着海格離去的身影,佩妮心裡忽地有些不安,嘴上卻依然有滋有味地嚼着一隻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