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被吓暈的男人沒有原諒自己。

鏡瓷有些苦惱，幹脆坐起來抱着小熊數自己身上的錢。

他一張張地認真數，然後問小熊：“你能不能幫我數一數？”

鏡瓷手上隻有一本《小學一年級數學（上冊）》是能看懂的，很可惜這本書裡面沒有教他怎麼算千位的加減法。

鏡瓷全靠自己參悟，所以經常算錯。

小熊不會說話，小熊隻會歪着嘴對他笑。

鏡瓷隻能将另一本數學書拿出來翻了翻，認認真真地翻了一下：“應該是三千？嗯……兩千？”

他的數學基本都是自學的，因為去買東西吃被好心人提醒商家少給他找錢了，鏡瓷這才發現原來人類裡面也有壞人。

于是鏡瓷到附近的小學蹲了很久才撿到一本《小學數學一年級（上冊）》和一本《普通高中課程标準實驗教科書數學必修一》。

他很奇怪為什麼封面都寫着個“一”，内容卻大不相同，《數學必修一》他隻能勉強看懂前幾頁。

“應該夠我們生活一段時間了，”鏡瓷實在是沒算明白，不過他很樂觀，“平時我就睡在鏡子裡，一天隻吃一頓，一定能撐到我們找到下一份工作。”

也不知道下一份工作的老闆還會不會有這麼笨了。

鬼屋老闆是他見過最笨的人類了，哪有人每個月都丢一千塊都沒發現的呢？

鏡瓷歎了口氣，抱着小熊睡着了。

他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鏡瓷拿了五十塊錢，按照慣例去鬼屋附近的咖啡館。

通常他會點一個最便宜的A套餐，套餐裡面有一塊素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三明治不好吃，但是這家咖啡館下午會放電視節目，鏡瓷可以一直看到鬼屋營業。

他雷打不動地來了五年，前台小姐姐一看到他便問：“要A套餐嗎？”

鏡瓷拿出五十塊錢，“想要D套餐。”

他想着自己是最後一次來了，要吃個好的。

他眼饞D套餐裡的提拉米蘇很久了，而D套餐的價格是A套餐的兩倍。

前台小姐姐說好，又問：“D套餐沒有牛奶，是卡布奇諾哦，你要喝這個咖啡嗎？”

鏡瓷問：“卡布奇諾好喝嗎？”

前台小姐姐笑道：“好喝啊，裡面有牛奶的。”

“那我就要這個。”

可他被前台小姐姐騙了，卡布奇諾一點都沒有牛奶好喝，很苦，像是披着牛奶皮的藥片。

提拉米蘇是好吃的蛋糕，卡布奇諾是世界上最難喝的飲料。

他喝不下去，用怨念的眼神看着前台。

前台小姐姐被他逗笑了，主動請他喝了一杯牛奶。

鏡瓷滿足地邊吃邊看小電視裡播放的節目。

主持人舉着話筒問嘉賓：“你和薄老師最後是怎麼化解矛盾的，有和他道歉嗎？”

鏡瓷捕捉到關鍵詞“道歉”，連忙放下叉子，直起腰認真看了起來。

嘉賓翹着二郎腿，一副頗為無奈的模樣：“還能怎麼樣？當然是給他買了一個禮物。”

主持人八卦道：“是很貴重的東西嗎？”

嘉賓說：“他那段時間很喜歡Berrynony的圍巾，我就買了一條限量的送給他。”

主持人呵呵地笑：“薄老師很有童心呢……”

鏡瓷的記憶力還不錯，将那個“Berrynony”記了下來。

他跑去問前台小姐姐，前台小姐姐告訴了他這個店的地址。

“裡面的東西都很貴哦，”前台小姐姐說，“小時候我班上的同學有一件貝瑞尼的外套，可羨慕死我們了。”

鏡瓷自信滿滿：“我很有錢的。”

他吃完了蛋糕和牛奶，回鏡子裡把他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

然而當他指着一條有小熊和兔子圖案的圍巾時，身着紅白西裝的店員卻告訴他：“抱歉，客人，您的錢不夠。”

鏡瓷覺得自己已經有很多錢了，他認真地問：“那我還差多少呢？”

店員說：“您有三千八百八十一元現金，這條bandy兔系列的圍巾一共需要三萬八千八百八十一元。”

鏡瓷“啊”了一聲：“我居然差了這麼多。”

店員是個溫柔的女孩，并沒有因為鏡瓷沒有帶夠錢而露出異樣的神色。

她隻是微笑道：“本店還支持其他方式支付，儲蓄卡、網銀、信用卡等。”

鏡瓷隻有現金，他笨拙地問：“可以、可以便宜一點嗎？”

他看菜市場的老人家都是這麼說的，然後就可以少付一點錢了。

店員說：“如果您需要折扣的話可以掃碼注冊成為我們的會員，入會費僅需八千八百八十八元，新會員即可享受專屬新人禮卷……”

鏡瓷被一串八砸得頭昏，比起三萬好像少了很多，可他也沒有這麼多錢。

鏡瓷臉上有些窘迫：“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抱着自己三千八百八十一元遺憾地離開。

Berrynony的招牌是毛絨小熊和毛絨小兔，它們都穿着一模一樣的針織衫，可愛地朝着鏡瓷招手。

鏡瓷歎了口氣。

他捏着三千塊，開始找工作。

服務員、店員、保潔……

這些不需要學曆的他都問了一個遍，可鏡瓷沒有身份證，連手機都沒有，長相再好也全部被拒絕了。

夜幕降臨，鏡瓷一個工作都沒有找到。

他有些苦惱，坐在路燈下的椅子上托着下巴發呆。

忽然間身邊坐下了一個人，“哈喽哈喽，小帥哥，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