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齊齊一怔。
顧懷看向季之揚,見他眼裡閃過一抹黯然之色,心頭微沉,放在他腰間的手一頓,淡漠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讓她回側院去。”
雲福站在門外,側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周時悅,心中歎息一聲,恭敬道:“王妃,請您先行回去吧。”他的意思已經夠明白了,王爺沒空,恐怕無暇理會王妃。
即便王爺再不喜歡她,王妃的身份始終擺在那,他作奴才的,隻能把話說得婉轉一點。
總不好對主母說‘主子現下不得空,你先回去吧‘。
即便他不說,方才顧懷說的話,周時悅也聽到了。
周時悅站在一旁,臉上看不出喜怒。
之前便聽說,四王爺養了一個男寵,對其寵愛非常,原先她隻當是謠言,未曾想竟是真的。
昨日成婚,四王爺說身子不适,連拜堂都是讓旁人替的。結束後,更是未踏入過側院半步。
昨夜洞房花燭夜,王爺卻留宿在一個男子房内……也不知此事若是讓爹知曉了,會是何等場景?
大概定是責備我沒用吧…….
還好,我應當慶幸,王爺有心悅之人,無論他是男子還是女子……日後,我隻要扮演好四王妃的角色便是。
周時悅暗忖,既然王爺不願見她,她又何必如此,讨人嫌,隻是昨日成婚,今日要同王爺一起進宮,若是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思及此處,周時悅柔聲道:“今日要進宮拜見父皇母後,既然王爺此刻有事走不開,那本妃便先回側院了,勞煩雲管家先去備車,待王爺忙完之後,再派人來傳喚一聲便可,本妃在側院等候。”
雲福躬身稱是。
周時悅帶着丫鬟轉身離開,腳步輕盈而優雅,似乎剛才什麼事情也未發生。
“咳咳……”
周時悅剛出正院,便忍不住捂唇輕咳,略顯蒼白的臉頰上看不出幾分血色。
她身邊的夏薇急急地道:“小姐,您又開始難受了?要不要緊?奴婢扶你坐下休息會兒。”說着,伸出一隻手欲攙扶她。
周時悅搖頭拒絕,輕笑道:“不礙事,我自己能走。”
她拿出帕子擦拭嘴角,随即擡眸望向天際,陽光暖融,照在人身上,舒服極了。
若是這般美好的陽光,能一直照在她身上該多好。
可惜……
周時悅歎了口氣,遮掩住眼底的失落與傷痛,嘴角彎出淺笑。
夏薇跟在周時悅身邊多年,早已摸透她的性子,她雖是笑着,但眼神裡隐含着落寞和悲傷。
她看着周時悅蒼白的臉頰,眉宇間滿是擔憂,抿了抿唇,終是沒忍住,“小姐,莫要多想了,您既已嫁給王爺,往昔的種種,便已經過去了,您該為現下的日子打算。”
小姐嫁給王爺,按理說,應該風風光光才是,可昨日成婚,王爺說自己病了,拜堂都是讓下人代替的,結束後便讓人送小姐回了側院,甚至都未看過小姐一眼。
方才又瞧見王爺在房内與男子颠鸾倒鳳……哪裡像是病了的樣子。
王爺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她家小姐也是名門閨秀,哪裡配不上他了,偏偏要尋個男子養在府内。
再說,她家小姐可是皇上欽封的王妃,是他的嫡妻,王爺怎可如此?
縱然有所不滿,她也不敢說出來,隻敢在心中替自己小姐打抱不平。
周時悅垂下眼簾,淡淡一笑:“我不過是爹用來穩固權勢的棋子罷了,我從未想過要嫁給王爺。況且…….”說到這裡,周時悅苦澀一笑,眼眶微紅,“往昔的種種,豈是能忘記的。”我也不想忘記。
她深吸了幾口氣,将湧上喉嚨的酸澀壓抑下去,“走吧,我們回側院。”
夏薇愣了片刻,心疼不已,握住周時悅冰涼纖細的手,“小姐,木已成舟,再糾結于往昔,隻是徒增傷感罷了,您既已嫁給王爺,便要想着往後的路該如何走才是。”
剛成婚王爺便如此,若是小姐一直如此,不争不搶,等那男寵越來越得寵,小姐又如何在王府立足?
周時悅目光悠遠,緩緩道:“我不求榮華富貴,隻求平靜安樂,尋一方安靜處,與自己心悅之人相伴餘生,可世事弄人啊。”
我若生在尋常人家該多好……
季之揚掙紮了兩下,想從顧懷懷中起來,奈何顧懷摟得太緊,外加他身子本就酸痛,根本動彈不得。
隻是不知,周時悅一早過來所為何事?
昨日成婚,顧懷不同她拜堂便算了,将她安置在側院也不去瞧她……他總覺得,有些對不住她,若不是因為他,也許周時悅嫁給顧懷,兩人也許能琴瑟和鳴恩愛一輩子。
這個世界女子本就艱辛,若一直如此,恐怕她往後的日子,要難過了……
季之揚垂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心中歎息一聲。
我怎地還擔憂起旁人來了。
顧懷擡眸看着懷中人清隽的俊顔,環在他腰間的手臂愈發收攏,薄唇抿了抿,“我……她……”
昨日不是吩咐過,若是有事,讓下人來通禀便可,她跑來此處做甚?
莫不是特意來此顯擺?
若真是如此,她可真是心機叵測的女子!
季之揚見他眼中閃過一抹厭惡,抓住他的手臂,輕聲道:“她來找你,許是有事,你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