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握着季之揚的手,柔聲叮囑,“你好好休息,我去去便回。”
說罷,站起身來,剛邁出一步,便被季之揚拽住了袖擺。
他回眸看向抓着他衣角的季之揚,目光柔軟的仿佛能滴出水來,“怎麼了?”
季之揚仰着頭,抿了抿唇,眼睛不自主的掃了一眼屋内的下人,似乎有話要說,可又欲言又止。
顧懷會意,吩咐下人退下。
江妄站在一旁,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幾秒後,重新開口道:“之揚,你先歇着,我明日再來看你。”
待下人都退下後,顧懷這才坐回床邊,平視季之揚,“你有話同我講?”
季之揚遲疑片刻,緩緩道:“周時悅……她、她都不曾出過王府……”
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她成婚後不曾出王府,難不成是和顧懷成婚前?可他又不敢直接問顧懷。
畢竟,若真是他想的那樣,豈不是讓顧懷顔面盡失嗎?
因此,他隻能拐彎抹角地問。
顧懷淡淡地道:“她确實不曾出過王府,可嫁到王府前她做過什麼,就無人知曉了。”
顧懷面上雖瞧不出任何表情,可季之揚還是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殺意。雖然很快即逝,但還是被季之揚敏銳的捕捉到了。
季之揚心驚。
他對周時悅起了殺心?
與他成婚前将自己交給别的男子,即便顧懷成婚後未碰過她,發生此事,顧懷怕也是容忍不了的。
季之揚試探性地問道:“那你、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會殺了她嗎?
若顧懷真要殺她,他要如何阻止?
……又能阻止的了嗎?
雖說周時悅在成婚前将自己交給了别的男子,可顧懷娶她時也并非對她有意,她入府後,更是未好好待過她半分,如此,兩人可以說是扯平了……可發生此事,顧懷必定覺得顔面盡失,而且,他方才的眼神,已經暴露了他的殺機。
顧懷望着季之揚略顯微白的臉色,心中升騰而起的殺機逐漸褪去。
他撫摸着季之揚的臉頰,溫和地笑道:“她已是殘花敗柳,留在王府也沒用。”
說罷,便瞧見季之揚臉色越發蒼白了,他一愣,明白許是季之揚誤會了他什麼,将他攬在懷中,輕拍了拍他的背脊,“你放心,我不會殺她的。”
他原本是打算殺了周時悅的,畢竟她敢和旁人苟合,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但方才瞧見季之揚蒼白的臉色,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他不舍得讓季之揚擔憂,況且他有了身孕,不易見血。
季之揚長舒一口氣,擡手環住顧懷的腰肢,悶聲道:“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顧懷吻了吻他的額頭,“先送她去别院吧!”
墜胎後,将她送去别院靜養。
他會派專門的丫鬟照顧她,等過些時日,她若願意,再将她送走。
至于送去何處,他還未想好。
季之揚抿了抿唇,猶豫片刻後,緩緩道:“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顧懷柔聲道:“什麼法子。”
季之揚深吸一口氣,沉默良久後,方才慢悠悠道:“讓她假死脫身……”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觀察顧懷的神色。
見顧懷并未惱,又繼續道:“嫁與你之前,她定有心悅之人,不然也不會……既然此事已發生,你也原打算要送她走,何不借此機會,成全她和她所愛之人呢?”
這個世界女子本就不易,若是與她和離或者直接将她送回去,無論哪種結果對她來說,都是極為悲慘的。
倒不如讓她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下去。
聽完季之揚的提議,顧懷思忖片刻。
此法确實可行,隻是……不知她是否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跟随喬明安遠去?
畢竟那喬明安隻是個庶民……
罷了,事已至此,由不得她了。
顧懷沉吟半晌後,颔首應允,“就按你說的辦吧!”
季之揚暗松一口氣,終于能夠放心了。
顧懷派人去找了喬明安,然後又去了側院,安排好了一切。
翌日一早,季之揚用過早膳,正倚在榻上看話本,春杏走了進來,“季公子,王妃來了。”
季之揚翻閱着話本,頭也不擡地回了句,“請她進來吧!”
春杏領命,退了出去,将周時悅帶到季之揚跟前,随後,在季之揚的吩咐下,又退了出去。
“多謝季公子成全。”周時悅跪地向他行了一禮道謝,聲音略帶沙啞,聽得出她的聲線有些不穩,“今日之恩,奴家銘記在心。”
她是特意來感謝季之揚的。
她未想過有孕之事會暴露的如此之早。
若沒有季之揚,她此時恐怕已是一屍兩命。
原想能等來王爺的休書,不曾想先是有孕的事被發現了。
她很感激季之揚能夠成全她,幫她保住腹中胎兒,也希望季之揚往後能夠幸福。
季之揚急道:“你這是做甚?快起來。”忙對夏薇道:“快些扶你家小姐起來。”
夏薇聞言,連忙上前攙扶着周時悅起身,“小姐您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