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跟在他後面,看的一愣一愣。
不是,這就哭了?
他還沒發力呢,怎麼就崩潰了?
想不通,但這是好事!黑霧瞬間歡快起來。
它圍着洛栖一圈一圈的轉,無意中平衡了一下單一方向的冷氣,這下好了,洛栖頓時感覺自己四面八方無縫隙掉入鬼的懷抱,瞬間幾不欲生。
黑霧看着洛栖瀕死的神态,對它轉圈慶祝的這幾秒存有疑惑,它輕飄飄懸在洛栖的正前方,思考僅僅幾秒的時間,這人怎麼連求生欲都稀少的可憐起來?
但以洛栖目前的狀态,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黑霧并沒有閑心去無聊追究,反正人類的多變是根本無從探究的,即使做鬼,也參不透。
它愉快的想從洛栖身邊撤離,然後去找符餘過來幹正事,誰料轉頭的一瞬就發現這祖宗正踏着滿地枯枝往這走,以人類的實體……
搞哪樣?
洛栖雙眼緊閉,跌坐在地上,靠着樹不管不顧就是哭,一副頹廢擺爛到底的姿态,這幾天發生的災禍比他前半輩子吃到的苦加起來都多,本就是個不識疾苦的人,哪受得了這刺激。
他強撐着在這個鬼看了都歎氣的鬼地方堅強的活了這麼多天,無論是□□上還是精神上,都已經瀕臨極限,符餘的離開,就像是帶走了他最後一絲求生欲,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活不下去了,無所謂了,太累了,怎麼還不來個鬼吃了他!
洛栖心下一片凄涼,極端的控訴着一切,連空氣中那道要死不活的凝視都成了他的助燃劑,他現在隻想解脫,什麼都不想再去管。
身體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近乎哭到大腦缺氧,洛栖知道自己沒用,但就是不想再去面對哪怕一點挫折,他甯願妥協于該死的擺爛心态。
頭頂上的天空又開始混濁起來,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洛栖拿手蒙着眼睛俯在膝蓋上,頗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之勢,雖然是疲于應對,但左右也差不多。
洛栖老實的坐在原地,寂然不動,仿佛一座被風雨侵蝕多年的雕像,破敗且頹落,内裡破朽被腐蝕,好似下一秒就會坍塌在地。
“咔嚓—咔—”
遠處傳來清脆樹枝折斷的聲響,并且越走越近,洛栖的心髒很短暫的因為突發的聲響被摁下暫停鍵,他的眼睛極緩慢在掌心睜開了下,再下一秒暫停鍵解除,随之而來的是猛烈跳動的反擊,心髒仿佛要撞出□□束縛般的搏動!
洛栖将臉緩慢地從手掌中擡起,在一片朦胧的水光中,他看見了那個逆着風朝他走來的熟悉身影……
沒有人希望自己去死,除非他還沒有得救。
洛栖的生命力開始死灰複燃,旁邊的黑霧看的生無可戀,如果它有臉那一定是黑人問号,問洛栖,更問那個陰晴不定的祖宗。
符餘一步步走到洛栖身旁,似乎是驚訝于他的狼狽,但那雙好看的眼眸卻沒多少細究,隻是在洛栖面前微蹲下身,用手指抹掉洛栖剛掉下來的淚,關心道:“怎麼哭這麼慘?遇到什麼事了?”
洛栖的内心此刻像是被投放進深水炸彈,爆炸崩裂的餘波掀起千層巨浪,身體因心髒的不正常跳動而産生燥熱。
哭的時間太久,洛栖有些輕微的失聲,他翕動了下嘴唇,卻吐不出一個字。
眼淚又開始不争氣的流,這次他猛撲進符餘的懷抱,沒讓他看見自己的再一次狼狽。
他的思緒全是亂的,緩了半天才緩過來神,大抵是精神沖擊太過,他開始對着符餘哭訴起來:“你跑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
符餘沉默的拍着他的背,過了一會才安撫道:“抱歉,起初确實迷路了,幸好看見地上插的樹枝,就跟着走了過來。”
洛栖粗喘着氣,雙手緊緊抓緊符餘的衣服,努力平緩着自己情緒,過了很久直到自己氣息平緩才慢吞吞從符餘懷裡起身。
……
好尴尬,洛栖你真是要死了……
洛栖擡起手抹了抹臉頰,低着頭在心裡罵了句沒出息,随後試探性的擡了下臉,就看見符餘一副溫和忍笑的模樣注視着自己,洛栖頓時從臉紅到了脖頸。
最後呢喃問:“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
符餘輕歎一聲:“你問了好多遍,怎麼能這樣對自己?”
洛栖:“嗯?”
符餘:“你覺得‘沒用’的定義如果隻是僅僅存在于自己無法走出密林這件事上,那大可不必在意,你的生命并不會因為這一件事就坍圮,一葉障目逼自己的情緒走進死胡同,忘掉自己整體生命具有意識本就是驚奇的事實,存在的平淡與犯錯并不能代表人生的完蛋,膽小沒什麼不對,恐懼隻是人類最稀疏平常的感情罷了。”
洛栖安靜了會,眨了下眼,符餘的話讓他愣了會,剛想哭着感謝,誰料符餘又來了句:
“或許你死在密林後在想也不遲,反正人都會死,你不必傷心。”
洛栖:額……
上一句跟下一句不是一個人吧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