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去!”
沈行約催人走了,果不其然,很快,又有斥候回報:
“陛下,益陵主城發現異動!剛才敗退的敵兵正在集結兵力,看這陣仗,是朝咱們而來!”
沈行約眼皮一跳,立即部署城内兵力,準備開城迎戰。
随後,又有斥候來禀:
“報——北路敵兵已殺至!”
“趙将軍率軍趕回途中,遭遇北路敵兵的伏擊,雙方正在厮殺!”
戰報一個接一個地火速傳來,沈行約坐守軍營,發出的軍令随傳令兵深入戰場,幾個回合下來,雙方打得難解難分,戰事膠着,各自又都沒讨到什麼便宜。
議廳内,兩個軍師上前獻策,主将們有的從戰場退下,來不及歇口氣,便回營議戰。
衆人圍着行軍沙盤喋喋不休,又一次陷入了意見不一的局面。
沈行約被吵得頭疼,一邊思考着作戰的良策,一邊從議廳出來。
外頭,幾個勤務兵忙來跑去,唯有一人坐在門口石墩上,背影頹然地發愣。
“陛下——!”
見沈行約隻身一人走了出來,一名勤務兵殷切地上前道:“您處理軍中事務,日理萬機,有什麼吩咐,教小的們去做就是!”
沈行約沉浸在思索中,腳步完全是無意識地,此刻便擺手,示意他自去忙,李肅轉過頭來,看了眼沈行約,蔑視地一瞥。
入城之後,李肅被派到守城的兵卒之列,依舊是做些軍營中灑掃的雜活,這會戰事忙起來,根本顧不上管他。
沈行約沒作理會,轉身回了議廳,片刻後,衆将各領了作戰任務,前往作戰。
衆将走後,沈行約一個人在營中坐不住,便召手下備馬,套上戰車,打算親臨戰場上督軍。一來可以更快的掌握兩軍交戰的情況,二來,也可以鼓舞軍心,提振士氣。
然而就在沈行約綁上重甲,将要登車之時,身後的李肅卻冷哼一聲,輕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假仁假義!”
沈行約先是一頓,随即轉過頭來。
兩人對視,李肅的目光不讓分毫。
沈行約瞬時惱火了。
一直以來,他自覺對李肅還算寬待,如若換了旁人,隻怕這會他早死幾回了。
然則沈行約越是縱容,不欲與他計較,對方卻越是蹬鼻子上臉。
“你說什麼?”
沈行約棄了戰車,轉而朝他走來,身側,伺候的幾人見情形不對,當即伏身跪地。
其中一人拉拽着李肅一同跪下,連聲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此人是個愣頭青,您犯不着和他怄氣……”
沈行約走到李肅身前,見他梗着脖子,臉上仍不服氣,橫眉冷對地瞪着自己,唇角輕蔑地扯了扯:
“我說——你這狗皇帝假仁假義,這會又來裝什麼雄才英主?待會兒了戰場,别被箭矢捅成了篩子……”
說罷,便自顧自地大笑起來。
沈行約緩了口氣,原想給他一腳,又一想到,軍中缺糧少藥,踹傷了還不夠治的,便一把扯過他的衣領道:
“少用那種眼光看着朕!”
沈行約審度地目光落下,冷冷道:
“你要真有本能,現在就去領兵!攻入内郡!把這鄰邊的幾座城都拔下來!”
李肅惡狠狠地盯着他,眼底盡是化不開的恨意。
周圍人生怕他沖動之下,再作出什麼弑君的事,忙上前将人摁住。
沈行約松開了他頸前的手,學着李肅那副輕蔑的樣子,挑釁般地朝他一揚眉,道:
“若是沒這個本事,就少在朕面前耀武揚威,朕待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李肅仿佛極盡羞辱,咆哮般地一聲低吼,憤怒地掙紮着,像一隻随時準備暴起的野獸。
沈行約看戲般地退開半步,随即道:“松開他!”
其餘人面色赧然,規勸道:“陛下……”
“松開他!”
沈行約又重複了一遍,冷蔑地道:“朕倒要看看,大敵當前,他還要殺了朕不成?!”
幾人不敢違抗聖令,便緩緩地放開了人。
李肅得了自由,蓦地轉身,一條手臂快如閃電,自身側的兵将腰間抽出一把大刀,刀刃對準了對面。
衆人吓了一跳,又是一聲驚呼。
沈行約立在原地,絲毫未有懼色,盯着李肅時,對方看向他的眼中似能擦出火來。
僵持了片刻,沈行約喝道:“來人——!給他支兵!”
“陛下!這……”
“照朕說得去做!”
沈行約眸色冷冽,旋即立下軍令道:“撥給他五百精兵!戰場上隻準進!不準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