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泉鳴澗,玉山高寒。初春,歲寒峰半山腰處,已經隐隐生出星星點點的花苞。
“仙師!”
“陸仙師!”
白鶴撲騰着翅膀,一路大喊大叫撲進小院,飛的太急,險些撞進庭中果樹上。
袅袅白煙自一側支起的窗邊飄出,裹挾着勾人的甜香,散在歲寒峰靜谧的春三月裡。
“陸仙師,出人命啦!”
春日恬靜被它一嗓子劃破,橘樹枝頭晃了晃,竹簾終于被一隻沾滿面粉的手挑開,院中悠悠走出一道高挑的青年身影。
青年一身螺青色衣袍,腰帶上懸了個做工奇異的玉牌,通身沒什麼多餘裝飾,卻顯出幾分翩然清朗之感。
他面容平和,長發簡單束起,顯然是聽到仙鶴一路的喊叫聲,歎了口氣:“怎麼回事,急成這樣?”
院中竹筒汩汩冒出清水,青年洗淨手指,方才為了方便和面,特意将袖口束至臂彎,一節玉似的腕骨濯過泉水,越發瑩潤細膩。
陸何言一點點沖掉手指上的面粉,環顧四周,一邊聽仙鶴叽裡呱啦說話,一邊分心在腦海裡敲了敲小圓球:“種田文?”
圓球閃着光,一圈圈數據環繞在它邊緣,死闆電子音響起:“不是,這叫為君洗手做羹湯。”
陸何言是個任務者,在這個世界是一代宗師黎垣仙尊的首徒,勉強算是個戲份較多的男配。
這是個純愛小說世界,與他師出同門的師弟溫載雪,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受,高嶺之花,清冷美人。也是“陸何言”作為男配的暗戀對象。
平心而論,陸何言的相貌、資質雖然不像溫載雪那樣驚為天人,但也算上乘,與溫載雪前後拜入黎垣仙尊座下,可以稱上一聲竹馬。
可惜,文中的陸何言拿的是深情男配劇本。
任務極其簡單粗暴,隻需要像知心大哥哥一樣好好照顧溫載雪,為他和主角攻的愛情道路上遮風擋雨、雪中送炭、錦上添花,将愛意掩藏在心底,随時刺激主角攻,使其醋意大發、推動二人感情進展……
在得知溫載雪與主角攻時涯心意相通後黯然退場,默默守護着溫載雪,為他遮風擋雨。
最後的最後,再為溫載雪奮不顧身的擋刀,就可以美美下線了。
系統将人傳送過來時,如此是說。
陸何言從善如流:“工具人收到,使命必達,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而眼下,溫載雪正因與同門弟子之間的龃龉而被圍堵在後山。
仙鶴大緻說完前因後果,在房頂蹦蹦跳跳,撲騰着蒲扇似的翅膀就飛走了。
陸何言眯眼望了望它遠去的影子,思索一下,已經明白了這是哪個故事節點。
系統在他腦海大呼小叫:“打起來了!溫載雪幹他!抽他丫的,扣他肚臍眼!”
“你有點奇怪了,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陸何言倒沒那麼着急,擦幹水珠,慢悠悠地走進房中,一邊揭開蒸籠,白霧和糕點的淡香一起撲面而來。
他在腦海中回複:“這麼激動幹什麼,溫載雪畢竟是主角,越階挑戰不是常規操作麼,大驚小怪的。”
根據劇情,溫載雪雖然修為沒有那個弟子高,但身為主角的能力擺在那裡,居然硬是打折了那弟子兩條腿。
事後被罰入後山思過,正式與主角攻時涯相見。
而導緻溫載雪與那人拔劍相向的原因,正是因為陸何言對溫載雪特殊關照,那人便在溫載雪面前編排他和陸何言的關系,明裡暗裡諷刺溫載雪是個狐假虎威的廢物。
陸何言将蒸得雪白松軟的小糕點鋪入食盒,點評道:“那他可算是踢到鐵闆了。”
主角受溫載雪,出生名門世家,天賦異禀,就沒在修行上吃過苦。
系統實時轉播:“這眼眶青的……揍得好狠,好像快打完了,小陸該你上場了。”
合格男配修練指南一:無論何時,給予對方春風般的關懷。
陸何言整理好儀容,将食盒收入乾坤袋,從容不迫地趕過去。
他掐着時間,禦劍落下時,“比試”正好結束,挑事的幾個弟子正口吐鮮血,癱倒在地上,雙目圓睜,像是見了鬼似的。
季嗔素日仗着長老之子的身份,在門内為非作歹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也結交了不少狐朋狗友,此時看這麼多人都奈何不了溫載雪,也不由沉了臉,面色不虞,眼角的烏青格外明顯。
見此情形馬上就有人想為他治療,卻被季嗔一掌揮開:“廢物!平時看着一個個比誰都厲害,這會兒連一個溫載雪也對付不了?”
一衆人面面相觑,而更多的,則是被溫載雪展現出的實力驚得說不出話。要知道,季嗔可是比溫載雪的修為足足高出一個境界,對上溫載雪居然隻能打個平手。
這是何其恐怖的實力,連季嗔都吃癟,更别說他們幾個人了。
幾個和季嗔交好的弟子互相看了一眼,虛張聲勢:“溫載雪,季師兄不過說你兩句,你怎麼敢下此毒手!簡直枉為玄天宗弟子!”
“心性狹小,睚眦必報,誰知道你是不是暗中使了手段才勝過季師兄的!”
陸何言遙遙望見一道白雪似的身影,卓然而立,長發高束,緩帶輕飄,靈劍負于身後,孤身一人,在衆人的攻讦下有幾分勢單力薄的無助之感。
憤憤的聲音仍在繼續,陸何言心中對系統道:“敢在溫載雪面前這麼嚣張,他們也是真不怕死。”
主角受溫載雪不僅天資極佳,萬中無一,而且還出生于大名鼎鼎的承北溫家,就是掌門也會給溫家家主幾分薄面。
敢這樣挑釁溫載雪,可不就是找死麼。
陸何言站在不遠處,聽得差不多了,施施然道:“溫師弟乃是黎垣仙尊座下親傳弟子,諸位同門一口一個手段陰狠,是覺得黎垣仙尊教導無方嗎?”
聲音若玉石相叩,明明是溫和悅耳的聲音,那幾個弟子卻是齊齊一僵。
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難看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