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就是專挑溫載雪一個人的時侯過來,打算給這人來點教訓,沒想到陸何言堂堂劍霄峰大弟子,一天到晚像是專門圍着溫載雪轉似的,這麼快就趕過來了。
季嗔氣得咳嗽幾聲,仰面伸手指了陸何言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字。
陸何言看他一眼,心底奇道腿好像沒打折。
季嗔和陸何言在書裡就是死對頭,這次找上溫載雪完全就是沖着陸何言來的,無辜之人因自己受到連累,陸何言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理,尤其是這還是他心悅之人。
他在溫載雪身前站定,長身玉立,上下打量一番,松了口氣。
還是偏頭低聲問:“可有受傷,被人為難了怎麼不向師兄傳音?”
白衣少年聞言眉心很輕地抽動了一下,修長手指将靈劍握地更緊,一言不發。
話很油膩,但勝在好用,如果不是怕誤傷自己,陸何言甚至還想用苦練已久的氣泡音來一句抑揚頓挫的“嗯?說話”。
這副抗拒的反應在陸何言意料之内。
溫載雪當然不會向陸何言求救。書中溫載雪就對陸何言的死纏爛打感到厭煩不已,這會兒沒拔劍順手把他也削一頓已經是顧念同門情誼了。
文中的溫載雪出生世家名門,乃是承北溫家的嫡親後代,前途不可限量。
身為天之驕子,溫載雪向來清高孤傲,不僅不喜歡與人交際,還寡言少語,陸何言卻恨不得成天跟在他身後,送吃食送靈藥,攪得人不得安甯。
溫載雪被逼急了也開口拒絕過,沒想到陸何言雖然傷心難過,關懷照顧卻還是雷打不動,一副此生非他不可的架勢。
以至于門派上下都知道他們師兄弟之間有些不可言說的關系。風言風語傳得久了,溫載雪自然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
“陸何言”的想法也很好理解,溫載雪是自己喜歡的人,也是需要照顧保護的小師弟,當然要對他無微不至。
不喜歡自己?沒關系,他還可以作為師兄守在他身邊,盡他所能幫助溫載雪。
陸何言隻想捂臉苦笑,怪不得自己是男配呢,這種自欺欺人的心态,到後面面對比自己更強大的主角攻時涯後就會不攻自破了。
季嗔那夥人還在梗着脖子反駁:“難道溫載雪把季師兄傷成這樣也是黎垣仙尊的教導嗎,仙尊座下怎麼會有這種敗壞門風的弟子!心狠手辣!心胸狹小!”
什麼歪理,陸何言一下子就氣笑了,好看的眸子染上一絲愠怒,聲音卻仍然溫和:“什麼時候自保也是心狠手辣的行為了,照諸位所言……”
季嗔打斷他的輸出,冷笑着揚劍指他:“知道溫載雪在這兒就眼巴巴的過來了,成天追個男人跑,陸何言,我真是看不起你。“
不是,怎麼還人身攻擊呢。陸何言擰眉:“你我之間的事,不要牽扯到其他人。”
“難道我說錯了?每月的靈石分例、保命的符箓法寶、差點死在秘境才得來的靈草,哪一樣不是眼都不眨就送出去了?”
季嗔冷冷橫了一眼陸何言身側的溫載雪,意有所指,“人家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你不是犯賤還能是什麼?”
溫載雪卻是眉心微皺。
陸何言對他的感情,劍宗上下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每次陸何言見他,都喜歡拐彎抹角的送上一堆東西,就算遭他冷臉也隻是低落一陣,下回還是像沒事人一樣繼續送。
那人似乎是想要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他,可他是怎麼做的呢?
那日下了很大的雨,他在房中打坐,陸何言守在他院外,足足站了數個時辰,直到他開門,陸何言才從袖中取出一株保存完好的靈草,遞至他手中,溫聲叮囑他好生修練。
淩芽草,的确是好東西。
但他那時完全不想與陸何言有任何别的牽扯,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退還給他,便下逐客令:多謝師兄好意,此物還是師兄自己留下吧。
當時陸何言是什麼反應來着,似乎依然在笑,囑咐了他幾句,便轉身撐傘踏入雨幕中。柔和得像春雨的笑意,讓他根本沒有留意到陸何言眼底的失落,以及那一身的病氣從何而來。
可是現在有了答案,那株淩芽草是陸何言在秘境中拼死才得來的。
是陸何言為了他才取來的。
心頭微微一緊,溫載雪忽的有些懊惱,明明可以換一種更加好的方式拒絕,當初為何要那樣冷硬。
溫載雪偏頭看向身邊的青年,身姿挺拔如修竹,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季嗔那番話,此時面容緊繃,唇色發白。
這個人……是在難過嗎?
溫載雪視線落在陸何言微蹙的眉心,反應過來後被燙到一般迅速移開目光,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靈劍。
“系統,這不對吧,季嗔那是什麼眼神?”陸何言被季嗔那怒其不争的試線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識将溫載雪擋在自己身後,隔絕季嗔吃人般的目光。
8096:“……難說,看不得死對頭戀愛腦?”
季嗔嗤了一聲:“對自己的師弟下手,被戳穿心思了就這個死人樣——”
還不等陸何言冷笑着反唇相譏回去,就感到一陣森寒氣息自身後爆發,一道瘦削身影流光般迅速掠出,雪影攜着風帶起他鬓邊的發絲。
季嗔微微一愣,不好的預感登時竄上天靈蓋。與此同時,一道瑩白劍光大盛,直直向他這邊刺來——
那是溫載雪的玄淩劍。
陸何言笑容瞬間僵硬。
不是吧。
劍下留人!師——弟——!!!
另一道暴怒的聲音傳來,是一隊年輕弟子,為首那人急匆匆禦劍飛來,喝道:“住手——”
然而已經遲了,溫載雪的劍不會收回。
一片混亂中,那弟子震怒:“殘害同門,有違宗規,溫載雪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