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是不可能的。
周遭竹林嘩嘩作響,陸何言垂眸道:“師尊,弟子在秘境中不慎負傷,辜負了師尊一片苦心,本不想讓您費心......”
黎垣冷嗤,收回手,不吃他這一套:“你若不想讓為師費心,就該勤學苦煉,将心思都放在修習之上,而非耽于情愛,自取滅亡。”
陸何言不敢反駁,隻得低着頭。
“你要知道,本尊座下從不收無能之輩。”黎垣的聲音如同深淵中的回響,帶着一種不可置疑的威嚴,仿佛在用無形的力量将陸何言一層層剝離。
“弟子知錯。”他艱難開口,聲如凝滞,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蒼白。
“知錯?”
黎垣嗤笑一聲,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個不值一提的跳梁小醜。“你當靈髓沒了便能彌補?修行之路,最忌諱的便是心浮氣躁,難道你還不明白。你真當為師不知你去秘境是為了什麼?”
【看來我為溫載雪取靈草的深情故事廣為流傳啊,也不虧我在榻上幹躺了好幾天……】
8096無言以對。
“師尊,我……”陸何言低聲回應,聲音帶着一絲顫抖,臉色蒼白如紙,情緒不穩,居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見他這幅模樣,黎垣終于放過了他:“罷了,事已至此……阿雪的事,為師已經聽鶴說過了;你拿上這個,去一趟後山接他回來。”
他語氣平淡,略一擡手,一枚镌刻着竹枝的玉牌浮現在陸何言眼前:“見到阿雪,不要做多餘的事。”
黎垣轉身欲走,回頭瞥向陸何言的目光微垂,又補上一句:“回來後直接到風月天等為師。你靈髓損傷嚴重,最好不要輕易動用靈力,本座可不想歲寒峰多養一個廢物徒弟。”
“……弟子遵命。”
在黎垣短短幾句話之間,陸何言完成了從“最省心的徒弟”到“最廢物的徒弟”的身份轉換,接受良好,頗感新奇。
竹青玉牌光華流轉,隻消一眼,陸何言就辨認出這是代表黎垣本人的令牌,相當于劍宗通用的身份證明。
接了玉牌,陸何言心中感慨一句大佬就是大佬,撈個人一句話的事就解決了。
至于戒律堂那邊——不在陸何言的考慮範圍之内,畢竟黎垣都給他開了通行證,想來其他事情也辦理妥了。
之後再去找黎垣的事……接人回來在說吧。
陸何言揣着令牌,風風火火趕到雪林時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越往雪林走,風吹的面頰發涼:【六子,劇情裡小溫同學是我接出來的,時涯他又是怎麼後腳就跟出來的?他也有人去接?】
8096打了個哈哈:【主角攻都編假身份混上劍宗,除了跟溫載雪走的近的陸何言,也沒人懷疑不是?放心好了,主角有主角的法子,走好你的劇情就行了。】
“是這樣?”陸何言半信半疑,裹了裹衣袍。
在劇情控制下,歲寒峰的大佬有大佬的解決方法,主角也有自己的主角光環,唯一的“廢物徒弟”陸何言深以為然,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
手握通行令牌,陸何言這次光明正大的從後山入口進去,終于不用像前兩次那樣讓8096開屏蔽溜進去,陸何言甚感欣慰。
時涯不知去哪了,山洞中隻有溫載雪一人。
見到溫載雪時,少年正在打坐調息。陸何言沒有打擾他,隻是悄聲落座在他對面,眼神溫和而複雜地注視着少年。
如同一縷輕風,輕柔地掠過溫載雪的每一處細節。從清冷的眉宇,到淡色唇角。
少年的面容略顯青澀,眉眼間總流露出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
這會兒雙目阖上,纖長睫羽如蝶翅般在眼下落片陰影,反而少了些冷冰冰的意味。
陸何言一寸寸描摹眼前人的面容,沉郁苦澀像發酵的酒一樣,充斥着他的内心。
明明是師兄弟間的情誼,卻在不知不覺中,演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這份情愫如同山間的潮濕霧氣,如影随形,卻又無法捕捉
可這就是他喜歡的人啊。
想起黎垣的警告,陸何言隻覺雙眼酸澀。不可接近,亦不可心生妄念……
陸何言在内心默念,慢慢收斂思緒。
仿佛感知到有人在注視着他,溫載雪的長睫輕輕顫動。陸何言的心瞬間一緊。
周遭的雪林靜谧無聲,心跳聲卻如雷鼓作響。
片刻後,溫載雪睜開眼,便瞧見陸何言坐在自己的身旁,目光複雜地望着自己,略一愣神:“師兄?”
那目光太過專注,讓溫載雪心裡一跳,幾乎從中讀到其中濃烈的要溢出的情緒。
然而這種情緒,在溫載雪再次望去的瞬間便被壓抑住了。
光風霁月的大師兄微斂眸光,起身後退兩步與溫載雪拉開距離。唇瓣勾起合适的弧度,像對待普通後輩一樣溫和道:"師弟,我來接你回歲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