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風劍是何物?
陸何言茫然片刻,不知為何他隐約覺得他從前應該是會用劍的,并且,應該使的還不錯。
他的劍去哪裡了?
他不是“長蘅”,他是陸何言……
可是,“陸何言”又是什麼人?是劍宗弟子,溫載雪的師兄和時涯師兄……
他究竟是什麼人……
頭暈腦脹地直犯惡心,陸何言不得不狠狠攥緊掌心,牽扯全身一陣尖銳劇痛。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陸何言。”
季嗔緩步走近,在陸何言面前蹲下,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頰,興奮地不停發顫。
“當年劍宗的入門大比,他們都說你勝我半招,所有人都在恭維你、祝賀你拿下榜首……可那又如何?黎垣仙尊的首席弟子,現在還不是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任我拿捏?”
季嗔扯出一個扭曲笑意,俯視着陸何言慘白面容:“當年我被迫離開劍宗,也算是拜你所賜,我要讓你知道,這十年我受過的苦,會百倍千倍地讓你償還回來!”
他的手指漸漸用力,眼底流露出瘋狂的光芒,一張削瘦的臉也因扭曲而變形猙獰起來。
陸何言隻覺得腦子發昏,根本聽不清季嗔在說些什麼,那些記憶像是潮水般沖擊着自己的大腦,一波接着一波,幾乎将他整個人淹沒。
怎麼也無法擺脫腦中針紮似的疼痛感,口中鐵鏽味彌漫,窒息的感覺蔓延在胸腔,呼吸越發困難。
他要死在這裡了嗎?
意識模糊間,腦海中忽的閃過一張清冷如玉的俊挺面容,似乎還有旁人的聲音響在耳畔。
阿言,這是你小師弟。
小師弟?
随着聲音,那人轉過身來看向他,面無表情,一副冷漠又矜傲的模樣。
腦海記憶沸水般翻湧起來,一幕幕宛如走馬燈似的畫面浮現,越發清晰。
陸何言瞳孔渙散了一瞬。深埋地底的記憶山呼海嘯般蜂擁而至,他猛地發出一聲劇喘,口中血紅順着唇角緩緩溢出。
他……想起來了。
連日來的碎片畫面在此時一一串聯,瀕死的窒息感随之而至。
“陸何言,你以為你是天才,我就不是嗎?你能做黎垣的弟子,我就做不到?”
季嗔眼神癫狂,也顧不得使用内力,手指再次使勁,指甲深陷皮肉之中,刺目猩紅順着指縫滲透出來,鮮血染紅陸何言的素白衣領。
季嗔見他痛苦不堪的模樣,更加興奮。
“哈哈哈!陸何言!仙尊首徒也有今天——”
他的話音未落,便被一聲巨響驚回神智。
一柄黑色長箭橫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進季嗔胸口,帶着一瓢鮮血從後背透體而出。
季嗔瞳孔猛縮,不可置信地低下頭去。
陸何言整個人癱軟下去,費力朝前望,時涯一聲玄衣,看不清神色。手中長弓一閃,第二支箭铮然飛離出去。
——悍然貫穿季嗔的頭顱。
鮮血噴湧而出,濺了陸何言一臉。
時涯聲音裹挾着風霜,“帶下去。讓你們看護好人,就是這麼做的?”
季嗔驚恐地睜大眼,他還沒死,顯然是時涯特意留他一命,留下來好好折磨。一瞬間,巨大的恐懼襲來,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很快就有暗衛将人拖了下去。
時涯幾步來到陸何言身前,迅速點了他的穴道,給人喂下丹藥。也顧不得他一身血污,将人帶回寝殿。
聲音急促:“去喚大夫,快!”
陸何言靠在時涯懷裡忍耐許久,終于承受不住昏死了過去......
一陣風吹來,濃重血腥味經久不散。
陸何言奄奄一息:【斷頭台上般若火,今日方知我是我。】
數據條上冒出一排:【???】
8097疑惑:【啥呀這?】
陸何言咬牙切齒:【求開痛覺屏蔽。】
鐵血陸某人,終于還是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體質不同,不必強融,陸何言已經不再是當年能生剜靈髓的陸師兄了,強撐着走完半段劇情,整個人冷汗涔涔,連話都說不利索。
昏迷前隻看到時涯匆匆朝他過來,便心安理得地暈了過去。
一連昏迷三日,陸何言曠工曠得起勁,前兩日時涯寸步不離地守在他榻邊,上藥喂水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
直到第三日,時涯過來坐了一小會兒,就接到魔族的事務匆匆離開。
時涯雖然不在,但寝宮之内全是守衛侍從,陸何言緩緩睜眼,立刻就有人迎上去。
8096大呼小叫:【别躺了,起來幹活。】
【你再這樣,我真的要給你下殺毒軟件了。沒開玩笑。】
逼迫壓榨員工的系統不是好系統,陸何言深以為然。8096讓他恐吓一通:【哼。】
陸何言虛虛推開侍女要攙扶他的手,嘗試着坐起來。時涯給他的都是頂好的靈藥,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隻剩久躺後的渾身無力。
他慢吞吞起身,輕聲咳嗽兩下,一副久病纏身的憔悴模樣。讓一旁的侍女看得提心吊膽,生怕眼前這人下一瞬就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