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陸何言隻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起來,迅速席卷全身,蔓延至每一寸皮膚,令他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毛骨悚然。
他咬着牙:“時涯,你簡直喪心病狂!”
時涯聞言,緩緩勾唇,他頂着溫載雪的容貌,那張清冷如仙人般的面容笑起來,霎時如春水斂華光,不禁令人呼吸一窒。
他手指一路向下,在陸何言的腰側摩挲了片刻,忽然俯身在陸何言鎖骨上印下一吻。
蜻蜓點水的一吻,卻猶如一記重錘擊中陸何言,震得他腦袋發懵,連心髒都跟着跳動起來。
“師兄,我喜歡你,你看看我。”
時涯的聲音低沉沙啞,透出無法抗拒的氣息。
他說着,又在陸何言脖子上輕輕摩擦起來,一寸一寸的撫摸。
陸何言身軀繃得緊緊的,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翻湧的情緒,眼睜睜看着時涯的唇落在他的脖頸處,沿着優美弧度慢慢向下。
不可以的……不行……
他眼中溢出淚,病弱的身體像篩糠似的,抖得厲害,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何言隻感覺自己像個木偶,被人擺布,沒有自己的意志和思考。
青燈搖浪,長夜不明。
翌日,陸何言在榻上睜眼,雙目無神。時涯早就離開了寝殿,不知去了何處。
擡手,細細的金色鎖鍊覆在腕間,發出輕微聲響。
陸何言臉色一黑。不出他所料,他果然被囚禁了。
8096小心翼翼:【還好嗎陸,還能動嗎?這小臉白的……】
【……時涯沒那麼離譜,就是頂着小溫同學的臉幫我弄了一回。】
後面還是陸何言“不堪受辱”,急火攻心,氣暈過去了。
8096“哇”了一聲,【行吧——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困在魔域,受制于人,完全沒辦法去找溫載雪,該怎麼完成補救任務?
陸何言翻身下床:【小溫同學這幾日怎麼樣了?】
【進步神速,剛捱過了進階天雷,不過還沒到能單殺時禦的地步。】
【足夠了。】
不愧是小溫,師兄看好你!
有侍女聞聲而來,服侍他穿衣洗漱。陸何言面色慘白如紙,揮手讓一群人離開,視線落在桌上的甜酥上。
隔了一夜,糕點早就不那麼新鮮,涼得徹底,表皮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油花。
陸何言看了一眼,揚手打翻瓷碟。
刺耳破碎聲頃刻傳來,碎裂的瓷片飛濺,恰在此時,門邊錦簾挑開一角,碎片落在一角玄衣之下。
時涯不甚在意,令人清理幹淨,擡眸就對上陸何言厭惡的眼神,不自覺地頓了頓。
身形瘦削的青年一身白衣,望向他的眼神中流露着憎惡之色,令他心頭宛如塞滿了石塊,不斷發沉。
“師兄這是在做什麼?糕點不合口味換了便是,别氣壞了身體。”他扯着笑一面說,一面給身後的人一個眼神。
大夫模樣的男人忙不疊上前,要給陸何言把脈,被陸何言避開,他冷冷瞥了男人一眼,卻是對着時涯沉聲質問:“你打算一直關着我麼?”
手邊鎖鍊随他動作發出清脆聲響,時涯默然,讓男人退下。
寝宮内一時隻剩下二人,空氣變得壓抑,沉默無聲蔓延。
陸何言盯着時涯,等待他開口,半晌,時涯輕聲道:“若是師兄答應我不再離開、不去找溫載雪,自然會放師兄自由——”
陸何言聞言怒火中燒,毫不猶豫打斷:“那你大可以殺了我,否則想都不必想。”
“不可能,”時涯垂眸掩飾了眼中情緒,語調平緩道,“師兄這又是何苦呢?我知曉你對溫載雪用情至深,但是......”
他頓了頓,語氣稍顯偏執:“師兄那日親口說過,願意與我皆為道侶,不論生死,我都不會放開你。”
“你——”陸何言氣結,“無恥至極!”
明知他記憶受損,還誘導他答應這種荒唐的事情,簡直是乘人之危、卑鄙下流至極!
“我無恥也好,我不擇手段也罷,都是為了師兄你啊,陸何言。”
時涯一字一句道:“師兄若是執迷不悟,我自然不介意将師兄關起來,終身囚禁于此,永遠不能踏出魔淵一步。”
就像他當初在雪林見到這人的第一眼一樣,将明月囚于身畔,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