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從也目不轉睛地盯着應來仙一身的狼狽，半響才朝地上的人伸出手。

應來仙愣神了很久，談從也一直保持着動作沒變。

“謝謝。”

應來仙先是道了謝，最後借着談從也的力氣起身，方才的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現在身處在從前，至于是哪一次，已經不記得了。

談從也松開他的手，淩神片刻道：“你演的戲已經夠多了，為了裝可憐也不必如此。”

應來仙到了嘴邊的話猛的卡住了，身上的疼痛比不過談從也短短的一句話，“你什麼意思？”

談從也抿唇看着他一身的傷，冷冷道：“方才其實沒必要先将你送出來，而你卻如此提議，我一開始隻是想看看你究竟想幹嘛，而你弄這一身傷出來，已經是最後的說明了。”

最初的談從也一直認為，應來仙隻不過是一個靠着容貌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的廢物，後來他知道，這人在朝堂和江湖中不斷遊走，野心勃勃，而現在，他忽然又覺得應來仙沒有一絲野心。

這人一舉一動他都瞧在眼裡，卻看不破這樣去做的原因。

“你的這一身傷是怎麼來的？”

應來仙想笑，但他怎麼都笑不出來，從一開始他便已經盡自己所能讓自己能夠十分淡定的出現在談從也面前，一如既往的，這人的每一句話殺傷力都很大。

“我說你離開之後，來了一個高手，是他做的你信嗎？”

應來仙的目光清澈而堅定，談從也差點就要淪陷進去。

“我一直有留意這邊。”談從也道：“從未感受到有人靠近你的這個位置，應來仙，你應該很清楚，天下能有實力在我眼皮子底下隐藏蹤迹的不過三人，哪怕衛衡來了也不能做到如此不留痕迹，難不成動手傷你的，會是神仙？”

“不是。”應來仙苦笑道：“你當真覺得，這是我自己弄出來博你同情的？”

談從也當然不會這麼覺得，應來仙是什麼樣的人，他雖然不能完全看透，但這人從來不打感情牌，如此拙劣的手段自然也不會用。

可一切發生在應來仙身上的事都出乎談從也的預料，就像他所說的那樣，誰又能逃過他的眼皮子？

應來仙看着談從也沒有說話，隻覺得喉嚨間一片苦澀，那種滋味在嗓子眼處反複遊蕩，和他的眼淚一樣被他從一而終的壓了下去，“我覺得我們已經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談從也渾身一振。

應來仙：“合作是需要互相信任的，談從也，竟然我沒有過問過你的所有而選擇與你合作，你也該同等的回報我。竟然你不信任我，那看來我們沒有合作的必要，當然，作為你這次陪我到雲辰救我一命的報答，我還是會給你一條線索。”

應來仙的話就像是給談從也下了道逐客令，讓本來就心有不甘的談從也加深了怒火，他猛的抓住應來仙的手将他拉至身前，目光陰戾，“你當我很好耍嗎？應來仙，我不是鐘希午，不會像他那樣被你的一副皮囊和幾句言語就迷得颠三倒四，合作由我說了算，你算什麼？能由得了你？”

早知道談從也會發怒，但沒想到這家夥怒火如此之重，應來仙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惱羞成怒而慌張，而是微微一笑，“你想繼續合作？無非就是想得到我手中關于長葉殿的線索，我可以全部告訴你，然後合作到此為止。”

如果是之前，談從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應下，因為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應來仙有太多糾葛。

而到了現在，他突然就不想結束兩人之間的關系了，不論是單純的對這個人好奇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都令談從也一時沒法同意。

“給我一個理由。”談從也深邃的眼眸如同深淵，他不相信應來仙突然停止合作隻是因為他的有所懷疑。

兩人都是聰明人，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應來仙，而應來仙自然也知道，不也還是放任合作繼續下去嗎？

應來仙道：“如果我說，你我繼續合作下去，我會害死你，而我不想連累你呢？”

談從也看着應來仙那似有萬般思緒的神情，他道不出其中的真假，若是應來仙能連累他至死，那若是沒了他，應來仙往後又會是什麼樣的？

“你覺得天下能有幾個人殺得了我？難不成那幾位劍聖都與你有仇？”

應來仙：“我實話實說，隻看你信與不信。”

談從也沉默半響，“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有些事情會連累我，那為什麼到了現在才需要取消合作？”

很多事情太過矛盾，談從也不論怎麼想都想不透。

應來仙遲疑道：“嗯……我說過，從前你對我見死不救，所以我對你有恨，打算拉你下水。”

“……”

談從也問：“那你現在是突然良心發現了？”

應來仙笑道：“我也說過，因為你之前救過我一命，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不想連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