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你們的茶好了。”小二推開雅間的門,将店裡最好的茶水送上。
他不由自主擡眼看向坐在窗邊,聽着樓下說書的兩位公子。
溫潤如玉,桃羞杏讓。
初春的美景比不得眼前的景色,小二隻是看了一眼就放下手中的東西便要匆匆離去。
江湖人最是不要命,不敢多看多聽。
“稍等。”最右側穿着粉衣的男子出了聲,小二的步伐硬生生被截住。
他記得這是一位貌美的公子。
“公子有什麼吩咐?”
那公子将幾枚銀兩放入他手中,溫聲道:“這個故事我不喜歡,煩請讓他們換一個。”
這小二到底是見過不少客人,要求奇怪的多了去了,他将銀子塞進衣襟内,點頭道:“好勒,這就給你換,公子想聽些什麼?”
“什麼都行,你看着安排便是。”
“好。”小二退了身往樓下走去,很快,便換了一個故事。
“怎麼了?”方知有關切道。
應來仙淡笑道:“沒有人會喜歡從别人口中聽到不屬于自己的故事,初春了,那些事早該成舊事才對。”
三個多月的時間,從聊州一路疾行而來,雪化了,花開了。
應來仙的身子調理得不錯,面色比從前好了許多,也許是因為最近煩心事不多,也或許是因為那人沒出現。
“算算時間,鐘希午那邊應該快了。”方知有溫着茶,待溫度适宜了推到應來仙身邊。
應來仙皺眉思考,“有那麼快嗎?”
方知有聞言也思考了一番,“差不多吧,按照推定,應該沒多久了。”
應來仙欣欣然道:“那不一定,我給他送了一份禮物。”
方知有挑眉,“有他的沒我的。”
“你的禮物在後面呢。”應來仙笑道:“他不一樣,你知道的,即便沒有我的幫助,他也會不顧一切坐到那個位置,因為他有執念。”
方知有當然再清楚不過。
鐘希午的執念是手握雲無,他從來都覺得,隻有坐到那個位置上,才能将需要的東西留下,他甚至早已打造好了一座金死牢籠,迎接着那一天。
隻可惜,應來仙最不喜歡做金絲雀。
“徐安是位不錯的人。”方知有道:“隻是我總是在想,若你的身邊多留些人,也可以少吃些苦,讓我安心些。”
應來仙打趣道:“如今人都來了,有什麼不安心的,有你在,我總不會吃虧。”
樓下的故事從沂水城說到淩雲城,說着當年衛老先生意氣風發于此地創淩雲劍法的故事。
“南安帝會選他,這是毋庸置疑的,再來多少次都是一樣。”應來仙輕歎,“我隻是加快了進度而已,他怎麼想的可由不得我。”
方知有将手貼在他臉頰上,感受了一下溫度,這才放心地收了手。
“别擔心。”應來仙寬慰道:“藥吊了那麼多年,這身子再不好也能多活幾年,對了阿有,我先前一直沒有機會問,教主的毒如何了?”
“好很多,我有經驗。他不放心我前來,非得安排人跟着。”
“然後就被你打發回去了?”
“還是你了解我。”方知有溫聲道:“我現在是越低調越好,以免提前将這前朝餘孽的帽子扣在我身上。”
方知有為前朝餘孽之事是怎麼傳起來的,兩人都記不大清楚了,似乎是說方知有的母親為前朝郡主被皇帝逼婚未果,在現任魔尊的幫助下逃出了榷都。
真實情況是什麼樣他們不知道。但有一點方知有可以肯定。
“那位前朝郡主并非我母親。”
這事應來仙也知曉,隻是順着這位郡主查下去卻什麼線索都沒有,像是被人抹掉一般。
“天下人很多的。”應來仙躲在扇子後的眼中帶着幾分笑意,“你可以被安上這個身份,那别人也可以,隻看誰先一步。”
“與我想到一處了。”方知有猶豫道:“隻是我總想着,這是我的命,到底不該引到他人身上。”
應來仙将折扇一合,拇指按壓着扇柄,他知道,方知有是這世間最好的人,所有能攬到自己身上的事他不會猶豫半分。
即便是這樣的人,也從未落得好下場。
“我們兩個中隻需要有一個是君子就行。阿有,我是做不了君子的。”應來仙低聲道:“所以你的命,由我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