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院端出一碗煎好的藥湯送到病人桌邊,恰好碰上從隔間出來的程宿。
精神比來時更頹靡些,唇色發白,目色黯淡。
“程宿,你怎麼了?”春水有些擔心地問。
程宿眸光聚攏,偏頭對她笑笑,去櫃台拿了自己的東西便離開了。
春水還得在醫館待到傍晚,再坐馬車回去。
……
第二日,照常上班下班。
傍晚坐車回村時,春水讓駕車的謹蘭開到新屋附近,看看蓋房進度到哪了。
謹蘭便是馬奴的名字,一般買回家的奴仆都讓主家重新取名,春水沒想好取啥,幹脆繼續喊她原本的名。
巡視一圈,泥瓦匠勤勤懇懇幹活,沒因為她到來而分心。
工頭告訴她最快也要兩個月左右才能完工,春水點點頭,十二月左右,在年前住進去就成。
繞回眠家,發現門口站着一人。
“程宿?有事嗎?”
春水跳下馬車,伸手拍拍程宿。
程宿轉過身,遞給她一物。
春水接過一看,是一雙灰白靴子,摸摸外皮,感覺像鹿皮,内裡是柔軟的兔毛,手伸進去沒兩秒就暖了。
她彎彎眼眸,“是用鹿皮做的嗎?給我的?”
程宿點頭,斂眸視線偏向别處,沒看她。
春水抱着鹿靴,笑意明媚:“謝謝你,我很喜歡!”
察覺對方悄悄打量的目光,她歪頭笑問:“嗯?怎麼了,要不要進屋坐坐?”
程宿喉結微微滾動,後退一步,輕輕搖頭轉身離開。
春水視線緊緊追随那道遠去的背影,眼底不知怎地帶上一絲落寞,風掠過耳際,淩亂發絲。
“姑娘,那我先回去了。”
謹蘭的聲音将她拉回神,春水對她笑笑:“辛苦你了小蘭,明天還是晨時前來接我。”
“好的姑娘。”謹蘭應道。
一甩馬鞭,中氣十足喝一聲:“駕!”
馬車緩緩往前駛動,越來越快,隻留一地紛揚塵土。
春水抱着鹿靴去她娘的屋子,“娘,你給我在這靴子上繡兩朵花呗,要不太單調了。”
文桂芬正在做冬衣,放下手裡的襖子,接過靴子一看,啧啧稱奇:“這面料夠好的咧,你花多少買的?”
“沒花錢,昨天我不是在街上替程宿解圍嗎,他把那鹿皮做成靴子送我了。”
文桂芬聞言,拎着靴子左看右看,半晌,搖搖頭:“看這成色,一晚上做不出來。”
說完,把鞋子放到一邊,撿起沒縫好的襖子鋪在腿上,笑道:“等我做好這件襖子就給你繡,繡一簇杏花可行?”
“當然行了,娘你忙,我不打擾你了。”春水邊退邊說。
關好門,站在屋外發愣。
指腹無意識地搓搓衣角,滿腦子都是那句“一晚上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