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粉事件結束,官府雖還了春水清白,仍有不死心的人來店裡鬧事,春水幹脆從牙行買一批有拳腳功夫在身的丫頭回來,放店裡幫忙,有鬧事的不廢話直接打出去。
挨打兩三次後,那些人終于老實,僅在行動上老實,嘴上依舊見人就污蔑四季春與花妝閣。
春水無意搭理這些小伎倆,花妝閣與四季春積累不少忠實顧客,受話術影響的多是不常來的顧客,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膜上。
學醫一年,她從師父師姐那學到不少熬藥小技巧,如今已是爐火純青,熬出的藥汁能保留最大的藥性,面膜的精華液由此而來。
她将白芷、白術、白芨、茯苓……數十味藥材一起放鍋裡熬,過濾出的藥汁與茶籽油混合成精油,倒入定制的小罐裡,再塞五張面膜進去密封保存,面膜罐制作完成。
平時可放進冷窖中保存,需要敷面膜時再打開,用夾子取一張敷臉上,冰冰涼涼的觸感讓人放松舒适,肌膚在藥材作用下漸漸舒緩,吸收精華,達到潤膚美白效果。
含有三白成分占大比是美白面膜,積雪草益母草成分占大比的便是補水面膜。并且,為了迎合姑娘們的喜好,春水還給面膜添了點香料,用完臉上能留一段時間的花香。
春水俯視研制的完美成果連連歎息,可惜隻能賣給梁貨商背後的勢力,不然面膜肯定比玉女粉熱銷。
轉念又想到,如果不是梁貨商,她還不一定能安安穩穩研制出面膜呢。惋惜的心咽回肚子,她翻出一個籮筐,往裡邊裝十來罐面膜,坐上馬車親自給崔芙霜和幾個相熟的夫人小姐送去。
靠到窗邊望着外面一片綠柳粉荷漸漸出神,腦中規劃着未來。
梁貨商這次看在面膜的份上幫她脫困,代價就是面膜不能自主出售,往後要再遇到類似情況,她沒有值得交換代價,人家不一定會幫。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先立起來,有自己的勢力和背景才不會任人欺辱。
銀莊裡存了不少錢,可以挑兩家有潛質的商鋪投資,至于哪兩家麼……找于娘子商量再說。
等面膜順利出售,她就往彩妝上發展,争取打造品牌彩妝;鄰縣、京城都能開花妝閣與四季春的分店,一年開一家,日積月累,大江南北都是她的顧客,還怕枝葉太小被人撼動?
越想越澎湃,今晚回家就把新作坊安排上!
突然,身體猛地往前,手還未來得及抓到支點,頭就已經磕上車壁。
嘈雜與磕碰同時響起,春水撐起身,揉揉額頭,擰眉分辨外面的聲音。
一道粗犷的中年男聲:“你不拉我們也行,把車留下,我們自己開!”
謹蘭冷笑:“滾,别讓我再說第二遍。”手摸上腰間刀鞘。
男人身後的婦人看清她的動作,倒吸一口氣,悄悄扯動男人的衣袖。
男人不耐地啧一聲,側頭低喝:“别鬧,老子還打不過她一個小女娃不成?!”
“你帶着四妞站後邊去,别被傷到了。”
“爹……”緊緊抓着娘親的瘦瘠女孩弱弱喊了聲,帶着微微顫意。
男人道:“沒事,躲好了。”
見男人沖上來,謹蘭回頭低聲提醒:“小姐,别出來,我打得過。”
“好。”春水緊張地應一聲。
沒一會鐵器摩擦碰撞的聲音傳入耳畔,落地聲、低吼聲此起彼伏。
幾個來回後,男人顯然體力不支,重重喘着粗氣,沒頭沒腦地沖上去,又被輕易踹回去,謹蘭三兩下将他壓制,一柄寒意森森的匕首緊緊貼上脖頸,不斷往四周滲冷氣。
“爹!”
“當家的!”
母女兩不管不顧跑上來,一個兩個扒拉謹蘭,讓她放開男人。謹蘭不為所動,而是請示春水:“主子,怎麼做,送到縣衙嗎?”
春水撩開車簾看了眼,猶豫不決。這一家三口看着像流民,應該是逃難過來的……不行,要是心軟,遭殃的就是别人,其他人就不無辜嗎?
“送去縣衙吧,”春水定定神,對一家三口道,“縣衙管飯管住,你們去了不用擔心風餐露宿。不想的話也可以服徭役,至少有銀兩養活一家子,總比到處搶劫流浪的好。”
“呵,”男人冷哼,“縣衙要是管我們,我們也不會淪落至此,你以為我們想當劫匪嗎!?”
女人松開謹蘭,跪爬到車轅邊,對春水狠狠磕頭:“小姐高擡貴手,放過我們吧,我們不會再劫人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三天,整整三天沒吃飯了啊!”
又哭又嚎,鼻涕眼淚都沾了泥土草屑,模樣好不可憐。見春水沒動容,趕緊叫上女兒一起求饒:“老天爺怎的如此待我們,好不容易安穩幾年,又打上了,害得我們無家可歸,哪裡都不肯收容流民,也不願給口吃的活命。我們真的沒辦法啊小姐,可憐可憐我們吧!”
一番話落下,女孩也跟着哭苦。春水眸光微閃,趕緊轉移視線,落在不遠處甩丢的斧頭上,上面血迹斑斑,俨然沾過不少人的血肉。
呼吸一滞,她搖搖頭:“對不起,我不相信你們願意洗掉手上的鮮血。”看向謹蘭,聲音平淡,卻又透着令人絕望的冰冷:“綁好了,大的小的一起送到縣衙關着。”
“是!”謹蘭得令,熟練地抽出腰間麻繩捆綁男人。
男人見自己真的跑不了了,雙眼猩紅充斥滿滿的怨毒,一邊咒罵春水一邊讓女人孩子趕緊跑。
女人不傻,怕自己也被拖進大牢,立即拖拽女兒飛一般竄進林裡,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