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淡淡，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但裘蒙畢竟了解她，一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裘英壓根就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換作往常，他也就言盡于此了，他并不想讓自己的感情成為裘英的負擔。

但現在……

裘蒙摩挲着手裡蘊熱的杯盞，視線一瞬不錯，“我喜歡阿姐，我覺得阿姐應該也知道，阿姐為什麼要裝傻呢？”

他聲調不高，語速不快，語氣也并不激昂铿锵，與其說是表白，倒是更像在自言自語。

但他的眼神又緊盯着裘英，像要從她臉上看出一個答案來一樣。

裘英臉上最後一點笑影淡去，沉下眼神，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這邊。

對上她的視線，裘蒙下意識地有點想要避讓這樣的眼神，但又覺得移不開眼。

裘蒙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每次阿姐不太高興的時候，眼神總是格外……

裘英平常總是有點倦怠慵懶，看起來很有距離感，難以接近。

有點像是慵懶俯卧的熊，或者是獅子。大型動物若隐若現的尖牙、利爪，以及那龐大到無法忽視的體型，總是時刻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但是毛茸茸的外在又總是叫人心癢難耐，忍不住想要試着接近。

而當裘英生氣的時候，她看起來不像是發狂的、暴怒的猛獸，更像是終年不見活物的深淵下，潛遊的巨蟒。

龐大且令人窒息……不需要露出獠牙，便讓人感到末日降臨。

鮮少有人見識到她的這一面，也鮮少有人在見識了以後，會像裘蒙這樣……覺得惑人心神。

裘蒙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

“阿姐……”

在裘英陰沉着臉開口前，他出聲截過了話頭。

那雙綠眼睛專注非常，有點像是一片避不開的春幕。

“阿姐，為什麼裘雨可以，我就不可以？”

“……”

聽到裘雨的名字，裘英陰沉的臉色有一瞬凝滞。

她下意識就想問，他是怎麼知道的，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但這些問題放在此刻問，實在是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于是她沉默半晌，語氣陰恻恻提唇，“你想要他那樣？我怎麼對待他的，你都看到了，所以你也想要那種給奴隸用的枷？揮之即來，呼之即去，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也想要這樣？”

沒想到裘蒙毫不猶豫點頭，“想要。”

他說着便将袖子卷起來，露出一截小臂，又抓起裘英用來割紙的小刀，放在裘英身邊。

“如果可以跟阿姐更親近的話，我願意，我也想要！”

裘蒙目光灼灼，那表情看得裘英一陣心梗。

裘英不得不承認，她大概是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這下她得想個辦法給自己收場了。

裘英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你是覺得這樣威脅我有用？那從今往後你就滾出去再也别回來，這樣你就滿意了？”

裘蒙眨了眨眼，眼神有一瞬躲閃。

“我不要……”

他聲音輕而低，話語像是被含在嘴裡，含混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