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梅菈尼頂着一對大大的黑眼圈從睡袋裡爬出來,迎上迪希雅似笑非笑的目光。
“昨晚沒睡好?”她明知故問。
梅菈尼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倒是睡得不錯。”
“哪有,”迪希雅笑眯眯道,“你們鬧出那麼大動靜,也很影響我的睡眠哪。”
“你可是我的護衛!”梅菈尼氣得叉腰,“我要扣你傭金!”
她這副樣子像隻膨脹的角鲀,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迪希雅覺得可愛,摸摸她的頭:“好好好,都随你扣…”說着,她将人前後左右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全須全尾的,沒有半點損傷,“這不是沒事嘛,賽諾又不會真對你怎麼樣…”
提到這個梅菈尼就氣不打一處來,悲憤大喊:“——他要送我上學術法庭!!”
“什麼?!”迪希雅震驚道。
頓了頓,她又問:“那是什麼?”
梅菈尼氣絕。
她掏出懷表瞄了一眼,神色嚴肅:“從現在開始五個小時,我都不要和你說話了!”
說完,扭頭就走。
“诶、梅菈尼!”迪希雅這才有點慌了,胡亂收拾好散落的行李和睡袋,連忙追上去,“真生氣啦?”
“哼!”梅菈尼把臉别開,不理她。
“你還沒告訴我學術法庭是什麼呢?”迪希雅腿長,步子邁大一點便能輕而易舉跟住她,“難不成他真的要把你抓進監獄?”
梅菈尼斜她一眼,還是不說話。
“這也不能怪我呀!”迪希雅自顧自說下去,“之前你說要來甘露花海,我可是極力勸阻過了——你自己不聽!”
梅菈尼鼓起臉,更生氣了,默默加快腳下步伐。
可根本甩不掉迪希雅:“你不是說依據教令沒辦法給你定罪嗎?别那麼擔心,我聽說教令院的監獄待遇還不錯,有吃有喝的,關幾天也就出來了……”
梅菈尼腳步一頓,猛地轉過身來,瞪着她。
[我!]她手舞足蹈、表情兇惡地比劃着,[不會!]用力擺出一個巨大的“×”後,她又把雙手握拳并攏,做了一個掙脫鐐铐的動作,目光堅毅,[被抓的!]
…看來是真的不打算跟她說話了。
迪希雅看懂了,對她的執拗感到無奈,隻能順着她:“那你打算怎麼辦?”她往東北的方向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直接逃回楓丹?”
這裡已經是須彌的邊境,隻要越過那片山,就能到達梅菈尼的家鄉。
梅菈尼也循着她視線的方向望過去,一時有些出神。
自她打定主意到須彌留學,一晃已經過去三年,這期間她沒有休過一次超出五天的長假,更别提回家了。上一次與父母見面還是在前年的海燈節,他們回璃月老家的途中順帶來教令院看了她一眼,而楓丹那邊的小夥伴……确實是很久沒聯系了。
梅菈尼還在憶往昔、尋思着年内一定要請假回楓丹看看……忽然一個聲音幽幽地從身後響起。
“勸你們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不知何時出現的大風紀官也不知聽去了多少,警告地看着她。
“…你是幽靈嗎!”梅菈尼被吓得一抖,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走路都沒聲音的!”
“有聲音你也發現不了,”賽諾說,上前一步,逼得更近了些,“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梅菈尼理直氣壯:“反正沒有想逃回楓丹!”
“哦……?”賽諾拖長尾調,目光偏移,落在迪希雅身上,“希望如此。”
迪希雅回以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一轉臉,看見梅菈尼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迪希雅更加無語——拜托!大風紀官要抓的是你好嗎!
總而言之,完全沒有嫌疑人自覺的雇主和完全沒有盡護衛職責的傭兵,跟着完全變成向導的大風紀官,一同踏上了回程的路。
傍晚時分,他們抵達了矯論團的一個營地,學者薩米特守着兩匹馱獸,在那裡等着。
“水!晶!”梅菈尼不可置信地奔過去,摟住駱駱馱獸的大腦袋,“你怎麼在這裡?!”
之前不是死活不肯前進、被她們留在來這的路上了嗎?
“是雷靈發現的它,“薩米特回答,順手摸了摸牦牦馱獸的頭,看起來已經相處得很熟稔了,”賽諾大人猜到你們肯定往神樹去了,就把它一并帶上了。”
……原來是你小子出賣了我們!
梅菈尼憤而在水晶頭上錘了一下,收效甚微,反倒她被駱駱馱獸的甲殼硌得手疼,隻能氣呼呼地瞪它。
“别想着‘都怪它暴露了你們’,”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賽諾淡淡道,“如果不想被抓,你從一開始就不該産生進入甘露花海的念頭。”
梅菈尼瞬間洩氣了。
“你也被抓啦?”薩米特大喜過望,像是看見了親人一樣激動地握住她的手,“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跟你有緣分!太好了,回去的路上總算是有伴了!”
誰要這種監獄搭子的緣分啦!
梅菈尼哭笑不得。
迪希雅也樂得不行,又看向賽諾:“話說回來,你們明明先出發,怎麼比繞了路的我們還晚到。”
賽諾聳了下肩:“還不是因為某位弱不禁風的學者……”他瞥向薩米特,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騎馱獸都暈。”
雖然知道他說的不是自己但莫名感覺有被内涵到的梅菈尼:?
很有自知之明不好意思地撓着後腦勺嘿嘿傻樂的薩米特:“給您添麻煩了。”
梅菈尼一個平移挪到迪希雅身邊,耳語道:“我怎麼感覺薩米特前輩的人設都變了。”
“可能遭到了大風紀官的毒打吧。”迪希雅稍微俯下身,回答。一頓,又想起什麼,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怎麼?”她挑了下眉,揶揄地瞥向她,“終于舍得和我說話了?”
梅菈尼努努嘴,把懷表打開舉到她眼前。
“五個小時早就過了!”她用食指敲敲表盤的玻璃,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是你一直沒跟我搭話。”
迪希雅不由失笑:“好好好,大小姐,你消氣了就行。”
她順勢攬過梅菈尼的肩膀,另一隻手又将她的頭發揉得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