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杯盞被打翻,一道身影覆上,袁沃瑾撐着桌案無力地喘息,這殿門外重兵把守,依他現下這模樣必不得出,何況楚宮如此龐大,啊蘊又不知他來此處,無法應接。
他卸了滿面妝容,撕了一身女裙,灌了一壺涼茶,卻仍是不解熱。
“陛下,您慢些。”
忽聽門外隐約傳來那總管内侍的聲音,他撐起身躲至窗台禦景盆的簾帳後,伸手推開一點窗縫向外望去。
小皇帝跌跌歪歪地從龍攆上被人扶下,似是喝了不少酒,面色醺紅,拉着内侍吐了一口酒氣:“朕沒醉~”
内侍無奈地讓了讓,哀聲道:“我的小祖宗唉,您明日可有的頭疼喽。”
小皇帝忽摸到袖中什麼,提起袖子從中拽出一枚香囊,瞧了兩眼後便推開他歪着身子往回走:“朕要給端王發歲和袋。”
内侍上前一把攔住他:“您已經發過了,這是您随身的定神腰囊。”
說罷急忙吩咐周身侍奴:“快将陛下扶回寝中。”
袁沃瑾收手合上窗隙,靠至圓柱上,穩了穩呼吸,而後不久便聽殿門推開的聲響,應是宮侍們扶着小皇帝進屋。
待殿門又再合上,他輕撩起一點帷幔窺探殿中之景,隻見醉酒的小皇帝獨自趴在案前似是要倒茶解渴,可傾了半晌茶壺卻不見一滴水。
“尉……”他擡頭正要喚人,目光忽然落在禦景盆這處。
袁沃瑾放下帷幔,側身貼至柱子,阖眼想要冷靜冷靜。
再一睜眼時,卻發現小皇帝不知何時竟站在了自己面前。
袁沃瑾:“……”
小皇帝用食指抵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門外,尉遲睿因身上被染了酒水不便伺候,便理着衣袖趕着去換衣裳。
廊延處一小太監小跑而來,呈上一方形木盒及一枚香囊:“總管大人,西宮那頭送來的。”
知曉那是楚懷安命人送來的果脯,尉遲睿接過手中:“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監走後,他轉身回殿,輕輕推開殿門,在屋中尋了尋楚懷瑜:“陛下?”
尋到楚懷瑜在禦景盆一處不知在瞧什麼,他正要上前,楚懷瑜偏頭來看他,半醉半醒的語調帶着幾分柔和:“出去。”
尉遲睿呈着手中之物:“那奴才便放置案上了,陛下有事記得喚奴才。”
說罷放下那蜜脯及香囊便退出了殿。
待人走後,楚懷瑜才拉着帷幔内的人走出,而後牽至案前将人按坐在蒲榻上。
他掏出自己随身那枚香囊在他面前晃了晃:“朕還沒給你發…歲、和、袋!”
說着便将那香囊往大将軍手中塞,見那拳頭捏得緊,他硬生生去扳:“快收下,否則你……你會、會長不大的。”
已年過二十三兒女本該打醬油的大将軍冷冷地瞧着眼前恰恰才過成婚年歲的小皇帝,不知他哪裡來的認知,會以為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
香囊塞不進他手中,楚懷瑜便往他腰間扣,卻忽然發現他腰間也塞着一枚香囊,他抽出大将軍腰間之物奇道:“噫?這是你送給朕的嗎?”
說罷便拆開,取出内裡的金銀及紙團。
打開皺成一團的紙條,一排賀歲詞、八個大字盡現眼前——暗讀牢刑,日裡玩雞。
楚懷瑜:“……”
日裡玩雞的小皇帝一拍桌案:“你說朕如坐牢刑便罷,可怎能将朕的臣子們比喻是雞呢!”
袁沃瑾:“……”
他就不該随手抓了這玩意兒。
小皇帝氣鼓鼓地坐到他身前,戳着他的胸口指責:“朕雖然……脾氣差了些,可待你也不薄,你有什麼怨、什麼恨、盡管沖着朕來,但你侮——辱朕的朝臣便是不對!”
“還有你——”戳着戳着他低眸瞧着指尖的胸脯,緊蹦蹦的,忽然罵他的話就沒了,竟自顧自地玩起了他的胸|肌!
或許,是日裡玩肌。
呸!
被他戳得渾身燥熱的大将軍一把擰住他的手腕怒道:“你玩夠了沒有?”
小皇帝顯然是受驚了,漂亮的眼睫輕眨了兩下,而後揪住他一束頭發也兇巴巴道:“别以為你換了個卷毛,朕就不認得你!你是——”
聰明的小皇帝又斷線了:“你是……誰來着?”
袁沃瑾沒耐心同他耗,陡增一分力擰緊他的手腕:“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