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悅的,從來沒聽過的曲調。
每一個音符都像是花園裡翻飛的蝴蝶、像電線上落腳的雀鳥,在空蕩的,回響着派大星咀嚼的“咔嚓”聲的餐廳裡快樂地飛舞跳躍着,親昵地停在琴酒的鼻尖。
一個,兩個,三個。三個金光燦燦的蟹黃堡踏在每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音符上,踩出華麗的華爾茲舞步,甩着滋滋冒油的肉餅,就像美麗的小姐們提着華麗的裙擺在舞會上亮相。
琴酒對這些具象化的音樂和拟人化的食物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正面無表情地站在海之霸廚房角落裡的一個電腦屏幕前,像一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一樣忠實地記錄下海綿寶寶做飯時的情況。
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琴酒長而有力的手指時不時敲打一下鍵盤。如果不是借這次機會,他都不會知道廚房裡居然還有一個這麼高級的電腦,如果不是借這次機會,他都不知道原來組織成員們抱怨已久的,泔水一樣的飯菜都是按照這電腦裡面像是鬧着玩的程序制作出來的。
“好香!”門口的玻璃門被推的吱呀作響,有幾個頭發亂糟糟的,黑眼圈幾乎要挂到蘋果肌上去的年輕人走進來了。
其中一個還在抱怨:“真不知道銀色子彈的負責人怎麼想的!什麼資料都一把火燒了?她是高高興興辭職了,留下我們給她擦屁股......”
“噓!噓!你不知道她很受老闆看重的嗎!小心被人聽了去!”那個青年的抱怨被一個同行的姑娘打斷了,“好了,趕緊吃點東西,質譜跑出來以後我們就有活幹了。”
“那我們也不能來這裡吃飯啊。”跟在他們後面的一個年紀更小一點的女生說,“自從食堂被老闆重新招标以後,簡直變得難吃的不能再難吃了。”
這時候,好巧不巧的,三個蟹黃堡穩穩地落到了收銀台前的桌子上。
三個年輕人一起發出了驚喜地叫喊:“菜品上新了!”
他們愉快地在前面的台子上登記了自己的工牌号,端着剛出爐的漢堡找地方坐下了。
海綿寶寶剛剛打開門,打算走出去。他看到了年輕人們拿走了他剛做好的蟹黃堡,發出了看到可愛貓貓時夾着嗓子的歎息,然後轉頭和琴酒說:“我會再做一份的,你看他們多高興呀!”他雙手托腮。
琴酒從鼻子裡哼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他低垂着眼睛,把剛剛錄下來的視頻導出,發到巨無霸海底科學家的郵箱賬号上。
而外面的那三個年輕人,很不幸,他們發現了漢堡,同時派大星發現了他們。
“嘿!你們拿走了我的飯。”派大星提了提自己花花綠綠的短褲,叉着腰不滿地走到他們的餐桌前。
那個青年打開了一個小盒子,正在和那兩個姑娘展示着什麼,他聲音壓的低低的:“這是我之前做過的仿品,但是好像沒什麼用處……”
然後,正聽他講話的兩個女孩就看到了那個粉色的星星。
“哦,好腥的味道。”那個年紀小點的女孩一邊嚼着嘴裡的東西,一邊捏住自己的鼻子,轉過頭不看派大星,她粗粗的兩個麻花辮甩出活潑的弧度。她跟邊上的姑娘說:“師姐,這個漢堡好吃。”
紮着馬尾辮的師姐沒回答她,隻是震驚地張着嘴,她機械地用中指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鏡。
青年在長而碎的劉海後擡起眼睫,奇怪地問:“怎麼……”他像一個缺少潤滑液的木偶人一樣,脖子發出咔咔咔的聲音,頭緩緩地轉過去。
青年看清了是什麼東西後,重重地歎了口氣,不滿地又開始抱怨:“做什麼啊櫻島,你這幅樣子我還以為是老闆找過來了,不就是一個會說話的海星嗎!吓我一跳,我還以為是老闆找過來要實驗結果了呢。明天晚上七點才彙報工作進度,為什麼老闆今天早上七點就給我發郵件讓我PPT好好做了嘛,明明實驗大頭都是你們在負責……”
派大星少見地瑟縮了一下,青年的抱怨凝聚成實質的黑氣慢慢地把他包裹在裡面,編織成了一個繭。
“好啦師姐,我們快走吧,留大師兄一個人在這裡喋喋不休好啦。”麻花辮的小師妹拿着還沒吃完的漢堡,拉起櫻島就要出門。
“但,但……”櫻島胡亂地打包上自己的漢堡,一隻手在空中描繪着眼前的東西。
“哎,走啦走啦,不過是一個會說話的海星咯。總不能比我們明天的組會還恐怖了。”青年像是被抽幹了氣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這句話讓櫻島師姐一下冷靜下來了,她又推了推眼鏡:“你說得對。”
三人拿着沒吃完的漢堡離開了,誰也沒理會派大星。
派大星目送着他們離開,然後揮了揮手:“歡迎光臨!”他早忘了自己站在這裡到底是來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