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彌殿,許久未見。”
我颔首,冷淡至極。
我不喜歡善彌,原因有很多。
初到咒術師寮中求學的經曆并不愉快,天皇陛下廣施恩澤,招攬擁有咒力的孩童前往京都求學。上令下行下行達效,在京都行不通。
前來求學的孩童又太多濫竽充數的,為了混口飯吃的抱有各種目的的人數不勝數,我沒錢無法賄賂那些收攬學生的神官,求學名額被一推再推。
在寮外蹲了大半月,也求學大半月。
人來人往的平民們都記住這個叫淺川不鳴的孩子,癡心妄成為咒術師。
我自認是有能力的,見過的那些在寮中求學的孩子大多都比不過自己,情急之下随手拽住一個剛出寮院的學生。
“如果能打敗他,就請給我入學的額!”
那年我還小,自命不凡,随手抽中的便是張最爛的牌。
意料之外的落敗,我心灰意冷,做好收拾東西回村讨飯的念頭,結果咒術師寮又同意接納他,以為這些神官們看中的是自己的天賦,但加賀敦仄卻說是因為善彌的請求,神官才同意将我留下。
那是禅院家的嫡子。
京都中曆史最悠久的咒術師世家的嫡子。
神官怎麼可能不給面子。
真可笑。
這麼說來我算是抽中了爛牌還是好牌呢?
——
“許久未見,五十鈴卿清減了許多。”
善彌說着沒完沒了的客套廢話。
“自然,不是誰都那麼好命身邊圍着群仆人伺候出行。”
我不耐煩的敷衍他。
善彌見狀,眉頭微挑,居然又走近幾步。
“原本以為不會在京都看到五十鈴卿了,想必回來也是為了拜訪加賀老師吧。”
阿傩的身份不好暴露,我勉強應付。
“可惜你來晚了啊,前些日子加賀先生已經離開了京都,若是想在見他估計此生無緣,隻是可惜五十鈴卿還未來得及見老師的幼子。”
怎麼,你還能替阿傩占蔔命勢嗎?
我實在想笑,又不願意和善彌鬥嘴耽擱,做禮告辭。
善彌說:“既然來了不如多留些日子吧,過些天便是圓月火祭,這次的拔除之行五十鈴卿可要參加?”
天皇大人總愛打着各種名頭拔除咒靈,雖說是為了子民的安全着想,但大多數咒術師們隻是做個樣子。
有腦子的詛咒早就遠離京都,誰會在這個咒術師泛濫的地段求生,但若真的能在祭祀上拔除咒靈,可以得到獎賞,我需要的正是這個,我很窮。
“我會留心的,多謝提醒。”
“不如留宿到我的住處,介時我們同行。”
“這就不必了。”
回想起在咒術師寮裡求學時為了獎賞也有數次低三下四求他同行的經曆。
無一不是被善彌婉拒,現在位置互換,我成了拒絕善彌的角色,可心裡沒有報複後的暢快,我着急回去扔阿傩。
善彌緩道:“五十鈴卿,你離開京都後我曾前往五十鈴家中詢問過你的消息,但你的親屬都說不知道你的近況,不熟悉你,因此與你斷了聯系。”
我尋思,和你的關系不至于相看兩厭,也沒有好到交心的地步,何來的斷開聯系的親密說法。
簾子遮擋住身形,隻能看見男人瘦削的側影,鬼車騰空離開。
五十鈴家主絕對知曉我的住處,隻要還頂着五十鈴的姓氏,我們就是綁在一起的同族。所以,是五十鈴家的人對善彌撒謊了,不過我懶得深究其中的原因。
回到小屋處,推開門,阿傩和幾個式神玩的很好,在屋子裡上蹿下跳,一點沒有餓極了的慘樣。
可他是個大麻煩,我得把他扔掉。
又不能扔到京都地界,但就他這個怪異的長相附近村落裡的農民也不會收留。
我咬住下唇,煩躁的不行。
這次阿傩很乖,可能以為我在和他在做遊戲。
屋外風雪變大,放出兩隻兔子式神開路,我踩着雪朝山上走去,如果有什麼危險式神會發出警報。
雪月下得越大,我被凍得瑟瑟發抖,也沒什麼心情點火符取暖。
阿傩的腦袋緊貼到我胸膛,不知何時他的手臂從衣裹裡伸出來,牢牢地攥住我的領口。
我想:扔了喂野狗也好,留着也是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