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鈴,你在這裡欣賞煙花?”
是加茂憲成。
我頓時緊張起來,阿傩還在這裡,不能讓加茂發現他。
我記得阿傩有加茂旁嗣的血緣。
“你拒絕了我們的邀請,居然隻是想孤身一人在城外欣賞煙花嗎?你的品味還真夠古怪的。”他還沒有來得及換下會見客人的華麗羽織。
這麼繁瑣的裝扮很不适合加茂憲成過于硬朗的尊容,我覺得他更适合露着上半身,赤手空拳在山上打熊,非常符合他健碩的肌肉和優秀的體術。
反正比起符咒,他也更喜歡和對手近戰,我被他重擊過的肩膀又開始隐隐作痛。
“所以,你深夜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就是挖苦我嗎?”我面無表情道。
“蠢貨,當然是因為你遺漏了東西。”加茂憲成不屑道。
他将一卷包裹完整的布料扔給我,是我剛才落在裁縫鋪的東西。
原來如此,我道謝。
準備踏上鬼車離開前,他又問我:“白日裡你同禅院善彌商量的怎麼樣了?關于五條家的聯姻,究竟誰去捧場,總要參與參與,看看那小子是否夠格,對嗎?”
“你要嫁人了!”
阿傩猛的掀開簾子,厲聲質問我。
我被驚得冒出冷汗,将手中的布料砸向他,阿傩順勢倒進鬼車内,簾子無風飄落,鬼車哞哞叫着,有億點點害怕。
“那個小子是誰?”加茂憲成如風般略過我眼前,猛的掀開簾子,阿傩背靠着龜車,兩隻手撐住平衡,另外兩隻手正抱着我剛才砸向他臉的布料,怒罵聲在喉嚨間滾動了圈,最終化為對陌生人的警惕 ,他猩紅色的瞳孔警惕的看向加茂憲成。
冷汗滑落,我試圖扯過簾子,加茂單手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按在鬼車上。
“你在豢養非人之物。”他沉聲道。
“松開他!”
阿傩威脅他,手中已經擺好了召喚雷帝的姿勢。
“阿傩,不可以,他是我的朋友。”我急忙解釋。
攥着我手腕的力氣收緊,阿傩眼珠猛的睜大,一團如同鳥叫般的尖銳的雷鳴破窗而出,砸向加茂憲成。
加茂憲成帶着我躲開,轉過我的身子大吼:“你果然是個蠢材!就算是禅院善彌也不會和這種妖物為伍!你居然試圖飼養非人之物!這種怪物應該處死,你難道不懂嗎,你在寮院裡究竟是怎麼學的!”
我的鬼車被炸的四分五裂,十多年來的陪伴,我唯一的代步工具……
我頭一次氣的眼淚差點憋出來,鬼車哀鳴一聲化作破碎的符紙,票落在地上。
“與你何幹!”我反駁他,召喚回鬼車試圖補救。
“淺川不鳴,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何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京都裡多少大家看着,嫉妒着你,恨不得将你咒入地獄永世不能翻身,你卻在自尋死路?這個怪物如果被發現了,整個五十鈴家都會被蒙上恥辱。”
我冷笑,阿傩是加賀敦仄的孩子,不管是禅院善彌還是加茂憲成都曾在加賀敦仄門下授課,如果加茂憲成非要置我于死地,這孩子身上還背負着加賀的血脈,誰都難逃恥辱二字。
“加茂君,無論阿傩是不是怪物都與你無關,你若不高興大可以在京都暢談我飼養四首的怪物,隻希望你别後悔。”我低聲威脅他。
加茂憲成沉默了會:“現在丢棄他,或者将他交給我處理還來得及。”
“滾吧,我不會讓你帶走阿傩的。”我厭惡極了。
加茂憲成咬牙切齒,低聲厮磨道:“你會後悔的,你遲早死在這個四首怪物手中,這是我所看見的未來。”
“你太高傲了,你我占蔔的能力可是不分上下,那麼我在此預見,就在并不遙遠的未來,你們一族将背負上所謂的恥辱。”
加茂憲成陰沉的掃視過我和阿傩,轉身離開。
我這才松口氣,斥責阿傩:“你毀了鬼車!你知道這種妖怪有多難抓嗎?我得去趟黃泉番才偶爾碰見一個。”
阿傩站在原地手指間因為強行召喚雷帝被灼傷,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低頭思索着什麼。
他突然問我:“我是怪物?”
我呆了下,否認他:“你不是,那隻是加茂憲成淺薄的言論。”
阿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他朝我走進:“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會多出這一雙手來,為什麼我和你們不一樣?”
我試圖安撫他:“皮囊隻是浮于表面的僞裝,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封印多餘的手臂,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那樣,隻需要一個簡單的血迹術式——”
阿傩微微睜大眼眶:“夠了,我已經得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