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化作短刀落在我手中。
“就當做個好夢吧,我希望桃夭的幻術會對你有用。”我低聲說。
阿傩停止瘋狂的掙紮,他費勁側過臉,櫻色的眼睛異常明亮,他問我:“你要殺了我?”
不會的。
隻是一個封印而已。
我在心裡這麼說。
咒力形成的領域開始擴散,這是阿傩在反抗我,我熟練的調用起咒力回擊,直到碾壓住他的全身,我終于知道加茂憲成當初是怎麼看我了,空有龐大的咒力卻不會使用,就好像我現在輕而易舉的可以壓制下阿傩這樣。
如同乳貓亮出爪子,沒有任何威脅。
桃夭很輕易地破開他用咒力形成的保護殼,刀尖落下的同時,鮮血飛濺,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肩胛骨處響起的□□被割裂的聲音在夜晚異常刺耳,濃烈熾熱的腥氣遊走在鼻腔揮散不開。那雙非常靈活但多餘的胳膊被我盡數砍下,粘稠的液體濺到了我的臉龐,在感受到第一次疼
痛的時候阿傩有劇烈的反抗,我不斷的安慰他。
我貼在他耳邊小心的親吻,我告訴他不要害怕,很快就會結束的,這一夜過後他想去哪裡都可以,不會再有人攔着他。
當術士結束後,我的孩子躺在血泊中,我焚燒了多餘的殘肢連帶那套被血浸透的被褥,我抱住阿傩施展反轉術式,深可見骨的傷口消失不見。
但他還是大口喘息着,沒有緩過來,櫻色的瞳孔失去光亮,沒有往日鮮活氣息。
我将臉貼到他背部,血與淚水交融。
“已經結束了,今夜過後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沒有人會阻攔你。”
阿傩沒有回應我,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我擦掉眼淚,驚慌的以為是自己的術式哪裡出了意外,直到阿傩将我壓倒在榻榻米上,狠狠咬住我的肩膀,我才松了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血液的腥味湧出口腔,漫長的黑夜沒有退散,孩子在夜裡憤怒的嘶吼,悲鳴,他生來的一對肢體被活生生砍掉,心靈上的痛苦遠遠大于身體,他不理解,為什麼養大他的人會傷害他,背叛和疼痛席卷了他的腦海。
“人類隻要活着就會感受到痛苦,我甯願你的痛苦是我給的。”我低聲笑了起來。
至少我不會要你的命。
我希望你活着,有個不被世人害怕的軀殼,我不需要為此解釋太多,也不需要你理解我,在我對你下達術式的那刻,我早就知道你會經曆被剝離肢體的疼痛,所以,随你憎恨發洩吧。
天亮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我曾和阿傩在月色下渡過無數個夜晚,這雙手将他撫養長大,又親手斬斷了他的臂膀。
他是我的親人,我是他憎恨之人。
恨與愛交織的緣,誰也無法斬斷。
手持草薙的山野神明對我和阿傩的緣下達了審判,食過便飯後我送夜蔔離開。
阿傩還躺在屋中休息,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角落裡,他蜷縮着。阿傩似乎沒有緩過來,沒有說一字,但他在拒絕我的靠近。
“那位神明也無法斬斷我們之間的緣分,抱歉,阿傩。”
我認為他想忘記我,忘記這段糟糕痛苦的回憶,可是哪怕我找來了夜蔔也無用,野神對我們的緣份也此束手無策。
我不擅長安慰别人,那夜過後我們的關系如履薄冰。
阿傩突然離開的那天我正和五條家家主會面,鏡突然出現在堂中吓了所有人一跳,我擡手示意不必驚慌。
鏡伏在我耳畔簡單說完後,化作晶棱消散。
阿傩離開了,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隻身一人的走了。
那又如何?
隻要我想,我随時都能知道他去了哪裡,我抿了就茶水,默不作聲。
五條家年幼的家主發出驚歎:“哇哦!你果然和那群老東西說的一樣诶,和非人之物簽訂契約。”
這位年幼的家主有着六眼,或許是天賦異禀的原因,我在他身上看不到絲毫大家族固執守舊的影子,我當然知曉京都的大家多數背地裡是瞧不起我的,隻是面子上還過得去。
我活着五十鈴家在京都就能站穩腳跟,如果我死去,那麼這一切榮耀也會随之消散。
五十鈴家主也很清楚這一切,迫切希望和五條家聯姻。
追溯祖上來看,為管原道真後嗣的五條家擁有着雄厚的家世,這樣的家底我不禁懷疑聯姻後的百年是否還能有五十鈴家一席之地?
但在這件事情上我不能和五十鈴家主争論過多,一來我并沒有五十鈴家的血脈,說到底我對于他們隻是外人,二來族内期望的聯姻對象也不是我,他們更想要從家族中挑選一名正統血脈的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