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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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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言不會演感情戲,并不是公開的信息。

在他發現自己演不了感情戲之前,曾經演過一個青春疼痛文藝片。

不過不是疼痛的當事人,是男二号。

當時劇裡,男二号和女二号有一條暗線的感情發展,是暗戳戳的心意相通,不如男女主的愛情熱烈,主要還是給男主當助攻去的。

所以他的演技,完美地展現出了男二号的角色魅力。

而最普通的感情戲,并不需要和角色心意相通,感同身受地把愛情具象化。

隻需要按照劇本要求,時機一到,和女主長久對視、兩人擁抱在一起、順理成章地接吻。

總之沒什麼技術含量。

有了前例,他的演技又是出名的好,沒人會覺得他不能演感情戲。

再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演員嘛,學不到神,學個形還不簡單。

還沒發現他的問題時,王博濤考慮讓祁言全面發展,路路開花,就給他接了一部警匪片。

劇情發展中,他的角色和女主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同樣是用來豐滿人物的戲份。

拍感情戲部分的前一晚,祁言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他像往常一樣,在腦子裡模拟明天的走位。什麼時候給什麼眼神,停頓幾秒留出足夠調動觀衆情緒的時間。

可是無論怎樣努力,一想到演的感情戲内容,畫面就像用鍋蓋天線的老電視,啪一下,就消失了。

斷片後的黑暗裡,隻剩一雙發亮的眼睛。

失眠讓他狀态變差。

連續NG了四次之後,導演也有些急躁,卻還是耐住性子講戲。

祁言努力聽清導演講的每一句話,可是都懂,都理解,但就是做不到。

斷片的時候,肢體是不受自己的控制。

祁言借口不舒服,找了個沒人的房間休息。

他握緊拳頭砸在桌上,隻有一拳,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手背的皮膚還有撞擊後殘留的麻痹感,漸漸有些火辣的痛感,可是隻看表面,除了關節處有些紅,什麼都看不出來。

許久後,等王博濤和制片找到祁言時,他正躬身坐在房間裡,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王博濤打發制片先離開,自己等在門口,等祁言出來。

祁言經過他身邊時,他觀察他的神色,沒看出什麼來,但耳邊卻飄來一句“不要再接這種戲”的話。

從那之後,祁言在一次次嘗試中,另辟蹊徑,想到了替代表演的方法。

而王博濤當時雖然沒有聽懂他的話,但過去了很久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

自虐嗎?

肯定不是。

祁言因為李蘊的問題愣住。

或許是因為反複觸及過往的傷痛,讓他已經麻木了,居然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和李蘊相處有什麼不對。

沒有幻想的疼痛,沒有偶爾的閃回,沒有那雙眼睛……

他的手指無意識在櫃台上輕點了兩下,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皮膚冷白,有點反光。

空氣裡有灰塵味,還有紙張和木頭的味道,其中還夾雜着一股淡淡的話梅味。

李蘊眉頭微皺。

按這麼說,自己勸他談戀愛,無異于強制他接受痛苦。

她的手指扣了扣櫃角的木刺,不安又愧疚,因為三番兩次在這件事上戳他痛處。

祁言從沉思中回神,看着一臉糾結的李蘊,意識到自己的沉默,或許讓她聯想了太多别的事。

他坐直身體,微微前傾,拉近兩人的距離,看着她的眼睛,語氣十分真誠。

“或許我說這些,會顯得很自相矛盾。”

“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從沒有想起過那些事。”

不管是談戀愛的那個“在一起”,還是肢體接觸的“在一起”,在她身邊,他獲得了意外的安定與和諧。

李蘊往前走了兩步,習慣性地再次确定:“你說真的?”

祁言定定地看着她,“我不會騙你。”

寂靜了片刻,門邊傳來腳步聲。

李蘊擡手壓住了祁言的唇,打斷了他要出口的話,力道也重新讓他靠回椅子裡。

李蘊回頭看着門窗上掠過的影子。

這群人叽叽喳喳,讨論着今天的拍攝,說天色漸晚,拍不完就得後面補拍了。

聲音漸遠,李蘊松開手,看着被她捂地發紅的嘴唇,帶着點愧疚說:“對不起,沒弄疼你吧?”

“疼嗎?”

祁言偏頭借着玻璃櫃的反光看了看,回頭笑說,“還好。”

李蘊扯了下嘴角,心裡莫名産生了微妙的愉悅感。

她盯着近在咫尺的祁言的膝蓋,問:“那今天的拍攝呢,沒用那個方法?”

祁言搖頭否認,目不轉睛地看着李蘊。

李蘊:“看我幹嘛,難不成還能是因為我?”

“嗯,是因為你。”

“越在乎什麼事,就越難做成這件事。”

“我不想為自己找借口,我能力确實也不足,但因為你在旁邊,所以我壓力更大了,偶像。”

話語裡全是說笑的意味,祁言仰起頭看她,把那些挫敗和愁苦掩飾得很好。

“行,既然你要這麼說,”李蘊緩緩點頭,又上前一步,把雙腿徹底塞在了他分開的膝蓋中,“壓力就是動力,心裡想着我演戲,會不會更容易?”

“祁言。”

她鄭重其事地喊着他的名字,擡起右手,“如果沒有初戀,沒有未婚妻,就隻是李蘊呢?”

手搭在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的視線。

“隻是李蘊?”祁言喃喃道,眨動的眼睫搔着李蘊的手心。

“對,隻要想着李蘊。”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催眠,像是安慰,又像一根在心裡輕掃的羽毛。

“把我當做護身符,當做精神界碑,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舞台,隻用想表演的事,别的都不重要。”

話是輕飄飄的,李蘊很清楚,如果克服心理障礙,就像擡腳跨過一道門檻那樣簡單,世上就不會有心理醫生這個職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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