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樹,又拆裝飾品,全部拆開後一堆放在地毯上。
祁言早就脫了外套,這會兒為了方便動手,就把兩隻手的袖子卷到手肘。
黑色的高領毛衣包裹他的身體,健碩的胸肌異常分明突出,白皙的鼓起青筋的手臂,怎麼看怎麼誘人。
他溫聲詢問安裝聖誕樹的細節,李蘊晃了陣神,突然覺得他的美色對她的吸引力,簡直強得可怕。
“是這樣嗎?你想把這棵樹放在哪裡?”他問。
“這,咳,這兒吧。”李蘊咳嗽了聲,指了指靠近插座的一片空地。
祁言把樹放過去,穿上鞋,去背包裡拿來藥,按照醫囑配齊一餐的藥,送到李蘊手上。
李蘊幾乎忘了還要吃藥這件事,說了聲謝謝,把藥吞下。
吃過藥,他們拿着裝飾品到聖誕樹前,開始裝扮它。
随口聊天,李蘊問了問祁言最近拍戲的情況,還問了杜新語他們怎麼樣,以及路澤平怎麼會同意放他回來。
祁言一一答了,他手裡還拿着燈串往樹上纏繞。
說到最後,他偏頭看她,看着她的眼睛,“這些我都在微信裡和你說過,你看過嗎?還是忙着和别的朋友聯絡感情,沒時間理我的消息。”
“除了拍戲,我一直在想你。”
來了!
又是直球。
李蘊一向招架不了這種直白的話。
就像每年母親父親節,讓和爸媽講我愛你一樣,不是羞恥,就是從小生長的環境,讓她适應不了這種溝通方式。
她隻在罵人的時候講得直白,因為怕對方聽不懂。
“哈,是嗎,”她看上去有點慌亂,拿起一個南瓜挂墜,“你看這個,是不是送錯了,南瓜明顯是萬聖節的東西嘛。”
她要打岔,祁言也不急于一時,從她手裡拿過來,“嗯,是萬聖節的。”
“這個商家也真是粗心,”李蘊裝作忙碌,蹲下身子去看其他的裝飾品,“不過也沒事,應個景的東西,到時候摘下來扔掉就好。”
祁言把南瓜舉到眼前,慢慢地說:“你說得對,過了節,摘下來扔掉就好,順手的事。”
他拉過李蘊的手,把南瓜放回她的手心,指關節微曲,在她掌心撓了一下,“但人不是玩具,沒辦法想扔多遠,就扔多遠。”
李蘊一口氣憋在胸間。
她是有預感他們會讨論這個話題,但祁言問話的方式,和貼臉開大有什麼區别。
心跳變得短促,她看着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祁言把問題抛給她,扭頭繼續給樹作裝飾,片刻,沒聽見她的回答,才歎了口氣。
“我還是喜歡你早上的樣子。”
“?”
“發燒讓你毫無顧慮地說任何想說的話,現在退了燒,說話反而猶猶豫豫。”
李蘊沒辦法再裝聽不懂,裝若無其事。
她一直清楚地認知到,因為自己遇見的是祁言,所以才能有那麼多空間讓她思考和選擇。
對于在愛情路口徘徊、不敢前進的她,祁言給出了最大的尊重。
李蘊的四肢有些發軟,喃喃道了聲歉,起身從背後抱住他。
“世上所有的事,對每個人都可以很難,站在台前和人說話很難,一個人去旅行很難,吃東西吞咽很難,對我來說,明白什麼是愛最難。”
“所以,再給我一點時間。”
“哪種時間,”祁言轉身,把她拉入懷裡,“說好的時間,還是說不好的時間?”
接觸到他認真的眼睛,她愣了一下,覺得發幹的喉嚨更加缺水了。
輕輕嗯了兩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好的。”
祁言露出滿意的神色,就像立刻忘記了這段時間被抛下的迷茫不安。
抱住她說:“那就好,隻要是說好,多久我都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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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樹裝飾完了,李蘊趁機會,讓祁言幫她看看前幾天拼的書立。
她手殘是沒得跑了,當時拼得好好的東西,沒過幾天,街燈就不亮了。
祁言打開防塵罩,看過後調整了一下裡面燈帶的位置,重新用熱熔膠固定,就這麼修好了。
李蘊說:“這麼輕松,你是不是那天故意就沒好好教我?”
祁言挑眉,并不認為這有什麼難的。
晚餐吃的是面條,比較簡單,主要是為了配合祁言的時間。
他的飛機九點從京市起飛,十一點回到安市,休息了一天,明天得照常拍戲的。
他給李蘊煮了紅棗姜茶,紅棗的香味壓住了姜的辛辣,一杯喝下去,渾身熱騰騰的。
李蘊抱着杯子感歎:“一天飛個來回,你怎麼能表現得像坐了個地鐵那麼輕松,不累嗎?”
“累啊,”祁言笑着往自己杯子裡倒水,“但不來怎麼見你,不來不行啊。”
回到餐桌,李蘊拿手機回了幾條消息。
面還很燙,祁言換着碗挑起面條來晾涼。
他随口問:“下周三,你有空嗎?”
“嗯,什麼,”李蘊收起手機,把碗移了回來,“說不好有空沒空,我最近工作時間都挺靈活的。”
“安市的戲拍完了,我下周三回京市,”他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拿着筷子,垂眸看向碗裡,“你能來機場接我嗎?”
“當然,你要是有别的事,我也不強求,隻是王哥和小徐都不能陪我回來……”
“好啊,就是我沒車,要怎麼來接你呢?”
“這個簡單,讓小趙開車接你去機場就行。”
李蘊一時間沒察覺哪裡不對,想了想拒絕道:“還是算了,我來機場接你,車的事我就自己想辦法吧。”
接機的事就這麼約定好了。
吃過飯,祁言又盯着她吃了回藥。
感冒藥多少有點安眠成分,疊加下午的藥力,很快她就覺得眼皮有些沉。
祁言在收拾廚房,她就在沙發上坐下。
本意是隻想休息片刻,但坐了沒一會兒,就直接睡着了。
房間裡,水流聲變輕,窗外風呼嘯而過,飄下兩點雨落在玻璃上,又停止。
祁言關了水,用毛巾擦幹手,回到李蘊身邊。
看見緊閉雙眼的人,他取來自己的羽絨服大衣給她蓋上。
拿出從廚房櫃子裡,找到的分裝藥盒,他慢條斯理把李蘊要吃的每頓藥配好,放進盒子裡。
時間匆匆流逝,助理小趙發信息問祁言要不要去機場。
他看了眼還在睡眠中的李蘊,從她書房裡取來便利貼和筆,留下話,交代她好好吃藥吃飯,寫完揭下來貼在藥盒和冰箱上。
又拿來薄毯替換掉他的外套。
保持安靜做完一切,李蘊沒有被驚醒。
祁言穿好衣服,走到沙發前低頭看她恬靜的睡顔,又彎下腰,輕輕替她理了理頭發。
端詳片刻後,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