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吃飯睡覺,時間周而複始。
晚上,不像以前初高中一樣有晚自習,上完課,時間都是自己安排,吃過晚飯,大家都在寝室。
孫照十周如一日的給女朋友打電話,“喬喬,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去見阿姨和叔叔,馬上就是元旦了,你看你家離這裡也不遠,一小時高鐵就到了,我準備買點禮物,去看看叔叔阿姨,你看叔叔阿姨都喜歡什麼呢?”
電話那頭,是的清亮歡脫的女生,“我爸爸喜歡釣魚,給他買一個釣魚竿就行了,媽媽倒是沒有什麼倒是沒有什麼特别喜歡的,要不你給她買個掃地機器人,還有…”
電話正說着,被雲利突如其來的高音壓了下去,“哎!你們看到許晴的朋友圈了嗎?她去三亞度假了,難怪,前兩天思政老師點名許晴不在,經濟法老師點名也不在,又好些天沒看到她了,沒想到是逃課去三亞度假了,别的老師也就不說了,李老頭的課她都敢逃,這周李老頭的課結課考試,不怕李老頭給她挂科。”
孫照與女朋友道完晚安,挂了電話,才對雲利說,“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是經常有人逃課出去玩嗎?找人代課就行了,孫老師的考試,也找人代代不就行了。”
許晴,這個人他不熟,可是這個名字他很熟悉,每個學期的貧困補助,都有她,每次她都是一級困難,而這個一級困難,每個班隻有一個名額。
三亞旅遊,要花很多錢吧?許晴,怎麼會有錢出去旅遊?
他想一問究竟,“雲利,你怎麼知道許晴去三亞旅遊了?”
“她朋友圈發了的。”雲利将手機翻轉了過來。
他劃開手機,點開自己的朋友圈,刷了一下,沒有刷到許晴,又搜索許晴,他加過許晴聯系方式,為什麼這麼确認?他加了全班所有人。
點開許晴,她的朋友圈是一條杠,并沒有什麼内容。
許晴将他屏蔽了。
為什麼?
他隻好找雲利,“雲利,把你手機借我看看。”
雲利也大方的将手機遞給他,一邊靠着床梯,“這許晴,好像是我們班的特别困難貧困生吧?還去三亞玩?玩一趟,還是要花點錢的,班上貧困生名額還是挺寶貴的,唐餘連一般貧困都評不上了,我之前還在想,這比唐餘還貧困的啥樣?”
她朋友圈,九宮格排的照片,中間是兩個女生笑魇如花的自拍,一圈有絕美的沙灘灘,唯美的背影,一望無際的大海,還有椰子樹葉,配文,“青春荒唐一把,一晚直達三亞。”
他的眼眶濕潤,他想起有人說,他貧困,有人更貧困,他也始終相信,補助是留給了更需要的人,所以即便是沒有獲得補助,他也并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覺得有些可笑,自己以及很多貧困的人努力的活着,拼命的向上接受教育,這些通通比不過别人的青春荒唐一把。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電視裡面出生底層的配角,自卑又卑鄙,看不得别人的光鮮亮麗,心裡嫉妒得發狂。
雲利意識到不對勁,“唐餘,你怎麼了?”
他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雲利,你覺得,許晴的家庭條件如何?”
“這個……”雲利支支吾吾。
孫照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這你不得問安年,我記得安年說過,許晴好像也是他高中的同學。”
他的目光轉向謝安年,迫切的想知道一個答案,“真的嗎?”
謝安年點頭。
他繼續追問,“那她的情況?”
謝安年若有所思,“據我了解,她家裡還條件不錯。”
“原來這個情況,你早就知道,那在貧困補助公布,你為什麼?沒有…哪怕稍微跟我說一下。”他知道,這些事,無關謝安年的利益,他選擇沉默,也無可厚非,可是,他是他的室友,卻從未想過提醒一二。
孫照這才有點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想到自己剛剛口無遮掩,一時懊悔,連忙在裡面調和,“唐餘,這個補助說是民主選舉,其實基本上是導員定的,當時雲利和安年都有去,你讓他們說說情況。”
雲利馬上接過話,“是呀!唐餘,當時我看到你的申請表了,我也是拿着你的申請表極力力薦,可是導員比較之後,認為你的條件,并沒有他們貧困,将你排在了後面,名額也有限,就剛好沒有你的。”
他不怪他們,這件事,他們也盡力了,更何況先前他們并不知情。
或許他也不該怪謝安年,畢竟許晴,是他高中同學,他們已經認識那麼長時間了,他不幫他,似乎也是合情合理,可是,他就算知道再多的道理,也沒法安撫自己,他就是嫉妒怨恨,就是認為許晴不配享受這個補助,他沒辦法用平常心去看待這個事情。
他将雲利手機的朋友圈截圖,然後分享給自己。
謝安年走到他身邊,對他說,“我們談談。”
他們有什麼好談的呢?他跟着謝安年,出了寝室,一路無話,他在整理自己的思緒。
謝安年沉默着先開口,“你打算怎麼辦?”
他看着謝安年,這個人,這麼久以來,無論是攻略任務,還是之前,包括現在,他都有對他真心以待,可是在謝安年眼裡,他從來什麼都算不上,他也不指望謝安年站在他這邊。
“與你沒什麼關系。”謝安年不就是這樣覺得的嗎?他的沉默,不就是要做一個局外人。
現在,他就可以完全做局外人了。
謝安年泰然自若,全然無味,“就貧困補助而已,能有幾個錢?你缺錢,我可以給你,許晴她和關系,你和他硬碰硬,也沒有什麼好處,這個補助什麼的,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除了許晴,還有其他人,他們有幾個是真的貧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