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朦朦亮,婚禮結束的第二天,正巧趕上了家族聚會。
程吱到底是沒能離開。有個不速之客不意外地出現在了連家大宅裡。
之所以說不意外,是因為這個人是她的表姐。
是她的表姐,也是程家收養的女兒。程蘭漪女士的親姐姐,程吱的親姨媽未婚先孕生的小孩,産後抑郁不久就自殺了。這程佳就一直養在外公外婆那邊,一直到六歲那年,外公外婆也相繼去世,程佳便被正式收養在了程蘭漪名下。
第二年,才有了程吱。
在外界看來,她們就是親姐妹。
半小時後,程吱終于進入到正廳。跟在程蘭漪身後的是程佳,顯然她也是剛到不久。
程蘭漪正在為她一一介紹在場的幾位連家長輩。那正廳主位還空着,如今有身份坐上主位的隻剩下家主連霍,以及他和發妻生的嫡子連淮。在主位右身側坐着的是連家舅公,也是連氏下旁支一支中的家主。連舅公對面坐着的則是一個看起來頗為斯文秀氣的年輕人,是這嫡子連淮的表哥沈愉。
“小程吱來了。”
沈愉這聲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她和沈愉昨天坐在一桌,倒沒說過幾句話。
程吱還沒來得及回應,倒是程佳突然迎了過來。這下兩人站在一起,乍一看倒更像親姐妹了。
“吱吱來了,我們和媽媽坐在這邊。”程佳挽住就要帶她走。
她并不任由程佳拉動,先是環視四周,以目光與在場的衆人一一回應,再準備走向程蘭漪女士的那一刻,一個不經意的轉角,她的視線與一道熟悉而又意外的目光相遇。
程吱訝然,面上盡量還保持着鎮靜,仿佛昨天那個和她纏綿的男人不是眼前這人一般。但腳下的步伐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可思議。
她輕輕抿了抿唇,努力平複内心的波瀾,而罪魁禍首對于她今天的到來似乎全然不意外,好似知道般,他們的第二面會來的如此迅速。
“那就是你的弟弟,連淮。”
程蘭漪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側,小聲附耳說了句又悄悄地離開了。
連淮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不細看其實很難注意到那邊的位置。但偏偏坐在那邊的人是他,少年輕輕攪動杯中的咖啡,窗外灑落的陽光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不知是那陽光作祟,她總覺得連淮連投向她的目光都染上了幾分驚喜與溫柔。
她穩了穩心神,自然明白程蘭漪的意思,腳下步伐也徑直向他走了去。她唇角上揚,勾勒出一抹溫柔的笑,每一步,都走的輕盈又堅定,短短幾秒鐘内,又恢複了以往的淡然。
“連淮。”她噙着笑,眼中閃爍出溫暖的光芒,“叫姐姐。”
她依稀記得程蘭漪女士提過,連淮比她小了三歲。
“姐姐。”
就在程吱以為他絕對不會出聲時,連淮突然叫了聲。她微微訝然,卻不經意撞上一對頑皮又調侃的眸中,連那溫柔的笑中好似都染上了幾分揶揄。
程吱還沒來得及思索他的這聲“姐姐”裡究竟蘊了幾分不懷好意,就被叫到了後院,好在提前結束了這場鬧劇。
她不可能和連淮有任何交集,一來他是連家下一任的家主,二來,他們現在,是姐弟。
所以,昨夜她從未放在心上。
很快,她就将煩心事抛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