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酒吧即将打烊,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傾盆大雨,紀薇找了幾個代駕都說接了别人的單了過不來。
還好打韓悅電話的時候她還在深夜追劇,紀薇成功以未來兩周的外賣為報酬,把她從被窩裡叫過來開車救急。
雨太大了,連網約車都約不上,韓悅最後是披着雨披騎共享單車過來的。
隻是她過來時還以為隻要幫室友當個代駕,卻萬萬沒想到會需要同時面對兩個醉鬼。
紀薇這個女醉鬼還算好,神智還算清醒,至少是睜着眼的,還能自己站起來。
但她身邊的男人俯身靠在桌子上,額頭貼在手臂上,看着像是睡着了……但韓悅很清楚,酒吧向來沒有睡着的,隻有醉倒的。
韓悅的嘴張張合合半天,終于吐出一句話,“……你是霸王硬上弓不成,就把人給灌翻了?”
“你想多了。”紀薇翻了個白眼,“……不是我灌的。”
鬧了那個小烏龍之後,江烨就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她也覺得尴尬,隻好陪他喝,不知道多少杯之後,迷迷糊糊之間聽到酒吧打烊時才放的歌,才知道這是散場了。
“……你們到底是喝了多少?”韓悅在旁邊數他們桌上的空酒瓶和空酒杯,簡直歎為觀止。
紀薇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她一邊穿上自己的羽絨外套,一邊拍了下江烨的肩膀,說回去了。
結果他沒醒,她又搖了搖他,還是沒醒。
紀薇想了想,很有經驗地拿了幾張紙巾疊在一起,放進桌上化了一半的冰水桶裡。
然後拿出來,很冷靜地掰過江烨朝下俯在手臂上的臉,把冷冰冰的濕紙巾給一下貼了上去。
韓悅看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狠了這個女人,對真愛都這個态度。
江烨的眼皮抖了兩下,然後眼睛緩緩地睜開了,仍是一副冷靜漠然的樣子,極具欺騙性。
紀薇也上當了,還以為他這是真清醒了,彎腰看着他說,“散場了,我朋友來了,送你回家。”
結果江老師就一臉冷靜地看着她,跟沒聽到似的。
“……行了,他肯定還沒清醒呢。”韓悅心有餘悸地看了看桌上那些空酒瓶,“被你灌成這樣,現在能睜眼都不容易,你還是扶他上車吧,知道人家住哪兒嗎?”
紀薇不知道。
江烨來的時候就隻告訴了她一個十字路口的地址,總不能把人送到路邊就不管了吧?
江老師一上車就倒在後座上睡着了,紀薇抱着他的大衣給他蓋在身上。
“現在怎麼辦,”韓悅握着方向盤問,“送他去哪兒?”
紀薇想了想,隻好從副座上探過身去翻江烨的大衣和褲子的口袋,翻到了手機和銀行卡,還有一串鑰匙。
但就是沒翻到身份證。
“我們先回家吧。”她坐回來,“他沒帶身份證,我找不到地址。”
韓悅也沒多說什麼,一腳踩上油門。
等車停在地下車庫裡時,紀薇已經清醒多了,她下車去把車子後門打開,又探進身去推了推江烨,仍然叫不醒。
但這時手邊又沒有冰水,她隻好作罷,看向韓悅。
“你看我幹什麼……你帶回來的男人,你自己想辦法。”韓悅表示不管這種爛攤子,她把車門一關,車鑰匙往紀薇手裡一塞,“車連人一起開回來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先上去睡了。”
說完就逃也似的坐電梯上樓了,生怕紀薇把她留下來一起頭疼傷腦。
紀薇最後也沒什麼别的辦法,隻有留他在車上湊合着過一夜了。
反正之前有一次,她就是直接把衣服蓋在身上在車裡湊合了一晚的。
紀薇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淩晨三點了,距離天亮也沒幾個小時,給江烨留道車窗縫,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等他過會兒清醒了,應該會給自己打個電話,那時候再下來給他開車門就行。
她從後備箱裡拿了個小毯子給他蓋在身上,又把江老師那件騷包但一點不保暖的黑色大衣拿過來自己穿上,把自己那件羽絨服給他蓋在毯子上壓着。
做完了這些,紀薇把車門一關,一路摟緊衣襟噔噔噔地上樓睡覺去了。
紀薇這一覺睡得死沉,隻是夢裡總覺得有什麼忘記做了,依稀間有一些不安。
等她被渴醒時,已經是早晨六七點,一縷朝陽透過窗簾照在床頭。
紀薇一邊坐在床頭喝着水,一邊慢吞吞地梳理自己有點斷片的記憶……
十分鐘後,她才意識到——
自己當初隻給了江烨微信号,卻根本沒給他自己的手機号。
就算他酒醒了想要下車,也隻會發現,車鑰匙不在,暖氣沒開……隻能給她不停地打微信電話。
紀薇咽了口唾沫,拿過手機點開微信。
她捂着眼睛,從手指縫裡飛快地瞥了眼……
幾十條來自江烨的未接通訊。
艹!
上輩子在一起六年,紀薇對江烨做過最大膽之事算起來就兩件。
一件發生在初遇時,她趁着酒醉恃靓行兇,把他壓在身下給泡了。
另一件發生在分手時,她仗着人氣鼎盛翅膀硬了,一聲不吭地離開他單飛了。
這兩件事的共性是——
她總在一開始自以為全面占據了上風,把江烨輕而易舉地給得罪了。
然後要麼第二天就後悔了,重新又甜言蜜語地追求了他一遍,結果就是當了六年的地下情人,從沒聽他公開承認過跟自己的關系;
要麼就是一走就再不回頭,在外面摔得鼻青臉腫,好不容易快站穩腳跟了,卻被他的死刺激到的極端粉絲給一頭撞死了。
其實紀薇上輩子也并非善茬,在演藝圈浮浮沉沉,得罪的圈内大佬小佬加起來也不止十根手指頭。
但除了剛剛那兩件之外,她跟江烨時間最長,卻唯獨沒怎麼惹過他。
紀薇認識他的時候,這位大佬話很少,身邊朋友更少,給她這個情人的要求少到近乎于零。
除了冷之外,江烨并不可怕,跟着他就跟談了個存在感不強的大佬男友一樣,很少有其他藝人跟着靠山時那種戰戰兢兢伺候‘金主’的感覺。
但她就是不太敢惹他。
甚至平時,在他面前也不敢太過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