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輪廓很柔和,璀璨金色的發絲在慘淡的天幕裡和珂蘭納沾滿液體的瑪瑙尾部一起發亮。
蝴蝶魚引人注目的黃色尾柄以高雅的姿态懸停在空中,生物格和她的臉一樣漂亮。
她叫瑪琪,是個擁有蝴蝶魚生物格的檢疫官助理。
她死在了珂蘭納的鳄尾下。
暗黑物質污濁了瑪琪的臉頰,周圍沒有新的感染體了。
看清殺死的感染體是瑪琪的時候,珂蘭納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以為瑪琪早就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了車裡。
因為是在夜間 ,能看到海岸線的透明玻璃清楚地顯現着珂蘭納的污髒的鳄魚尾部,鏡子的倒影觸目驚心。在布羅賽格被點燃的欲望好像使她忘記了一個月前她還是個溫順的語言課成績優異的湖泊居民。
她小心地跨過屍體,晃悠悠地往有聲音的地方走,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成為特權者的第一步必定會雙手沾滿鮮血,踩過那些沒有特權的人。
一個靠近牆角的魚皮箱子突然碰到了珂蘭納的小腿,動了一下的箱子被迅速推到了,裡面有一雙眼睛透過縫隙觀察到了一切。
是珂蘭納現在最不願見到的嘴角和臉頰都糊滿淚痕的可憐男人。
珂蘭納還沒有開口,陡然躺在地上還沒有斷氣的感染體撲向安奎。
安奎被瞬間控制住,感染體霎眼間壓制住了安奎,獠牙抵住了安奎的下巴。安奎馬上蜷縮在一團,任由感染的牙齒吞噬他的頭發。
“安奎,快用你的鉗足撓他!”珂蘭納一邊從後方拉開他。
“快動手!我在後面脫住他!”
河蝦的足肢輕輕地抓撓感染體的腹部,本就虛弱的感染體馬上慌了神,珂蘭納套起他的脖子狠狠摔倒地上。
安奎的眼眶很紅:“前面死的那個人,是瑪琪…對吧…”
“對不起,安奎,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被感染了,我必須自保。”
安奎止不住地放生抽泣起來,珂蘭看他淚眼婆娑地坐在地上,馬上把他拉起來:“你現在有中海身份的牌照,得趕快拿着它撤離到布羅賽格,救援隊會肯定會安排好你的去處。”
“我…我不去。”
“我陪你去,我現在能為瑪琪做的就是保證你的安全。”
安奎盡力憋住眼淚,嘴角抽動着“我要回湖泊基地…”
珂蘭納怔住了:“你好不容易有了中海身份。如果在北湖被感染,就沒有地方撤離了。”
“我不能去…我的生物格…隻有幾對沒有用的足須,在這裡…誰都可以欺負我。”
他把寫着寝室門派号放到了珂蘭納的口袋裡。
珂蘭納不在說話了,跟在安奎身後到了前往北湖基地的水下列車乘車口。在售票口,她把自己的北湖身份号牌交到了安奎手上。
安奎踩到了列車的台階上,珂蘭納把自己的舊手環也交給了安奎。
列車的門即将關閉了。
“你用鉗足阻止了那個人感染你,你并不隻能任人欺負。”
安奎最後一個動作是抹掉臉頰的淚滴。
珂蘭納準備找到回布羅賽格的列車,專用列車應該早就開走了,她都做好了走回去的準備。
反正自己不會被感染,找個地方歇息一晚明天走五六個小時就能回去。
不過好像不用了,她看到了一個衣衫褴褛的高帽兒,這應該是這個高帽兒混的最慘的時候。
她開始數着依德林衣服的破洞,一共22個。
依德林被看得有些發麻,捂住了靠近大腿那個有些顯眼的洞。
“你怎麼在這兒?你們沒有成功上車回去嗎?”
“沒有,瑪琪被一個感染病毒的白鲨生物格咬了,梅斯隻能把她推下車。很多感染體都湧進來了,我們隻好放棄了開車跳到車頂上。感染體一直推着我們往後跑,還好阿瑞克帶着警察來了。”
珂蘭納問他:“你的衣服都破成這樣了,怎麼還在這裡。”
“我覺得你肯定能活着回來。”依德林的沒有眨一下眼睛,完全沒有違心地說。
“是我殺掉了瑪琪。”珂蘭納還說出來了。
“她本來就感染了,不能叫你殺了她。”
依德林發現珂蘭納白色風衣的腰封上全是血迹和黑色的污漬,大概是鳄魚尾部的位置。她指尖上有一處不像是被感染體所傷的很小的口子。
依德林全然明白了,笑盈盈的讓她上車:“恭喜你,成為不會被感染的人類。”
依德林太敏銳了,珂蘭納沒有想到自己瞞住他的任何一件事,如果依德林趁她不備給她反手一擊那就糟糕了,她得提高警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