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蘭納緊跟在她們後面,奧南希已經不見了,好像被人迎接到另一邊去了。
來的賓客很多,珂蘭納站在宮殿大門的高台上看見下面全是畫畫綠綠在花園裡竄動的衣服。
宮殿的門微微張開一個縫隙,像是一條幾千瓦的大燈帶,這樣一對比宮殿裡面才是白天。
眼前繁華的布羅賽格宮殿和報紙上描述得混亂不堪完全大相徑庭
燈帶從一條豎線緩緩變寬,直到變成了梯形的高光把珂蘭納全部的橙黃發圍裹住了,整齊的“嗖”一聲響,殿内走廊的侍衛全都彎下了腰,電鳗棒整齊地附着在腰側。
珂蘭納踩着比車上還柔軟好多倍的地毯,摸着牆上精美的“海底世界”浮雕。諾菲卻走的飛快,臭着臉理也不理兩旁一直噓寒問暖的侍衛。
走廊的盡頭是一面彩繪的海神像,海神穿着淺藍色的長袍,雙手合十盤坐在深藍色的海底。水草和魚從小到大地圍成了很多圓圈,整齊劃一地轉圈。
鐘聲正好在珂蘭納的後腦勺響了一次,她停住了扭頭看向宮殿的高牆。藍海星挂鐘的兩隻純藍色腕擊了個掌,現在正是會議約定的時間,上午十點。
怪不得走的時候諾菲故意拖延了一會,原來他想當最後一個卡點到的人。
侍衛小心地把水晶大門撐開,幾十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諾菲,也可以看做是盯着珂蘭納。
第一排空缺了一個柔軟地皮質座椅,直面一張透明的大桌子,上面砸滿了報紙和白色小紙條。
來回轉變角度的水晶海蛞蝓投射燈轉回了透明桌前的方向,透明花瓣狀的燈影照臨在青年的臉上,他微微俯下身子朝台階下伸出用歐根紗織覆的袖子和前排才到的賓客握手。
他聽到了門開的聲音笑盈盈地擡起頭,直身後笑容随之凝固,淡藍的投射光轉換到兩旁的角度。
暗調很好地掩飾了依德林的驚愕和駭然,等燈光又回到他臉上時,他的嘴角已經彎彎地揚起,遊刃有餘地笑到:“勞煩兩位貴客長途跋涉了,請入座吧。”
還是是條雙面蛇呢,好像剛剛黑燈的那個不是他一樣,難不成是自己的帽兒太高了把他吓成那樣。
隻剩下第一排的尊位和最後一排的角落,珂蘭納給了諾菲一個眼神就坐到了最後一排角落的座位上,諾菲警惕地一步三回頭确認珂蘭納是否還在。
依德林先是把目光鎖在珂蘭納胸前的大挂牌上,後看着舉止有些奇怪的諾菲,灰眼睛眯得隻剩了一條縫,也不知道他像一潭水一樣的眼睛裡面裝的什麼。
珂蘭納張望了好久黑馬尾的影子,也沒有找到奧南希。
上将筆直地坐在皮椅子上,有彈性的皮布并沒有凹下去很多,他還是隻坐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依德林用五個手指把一張報紙挪到了諾菲跟前,似笑非笑道:“本來不勞煩您過來一趟的,就是這個大家都覺得很離譜的報道吧……很難不和北城軍校扯上關系。”
諾菲把報紙挪到一邊,拍了拍整齊的衣袖子,仿佛是嫌棄報紙上的灰:“既然懷疑是我在背後搞鬼,有損布羅賽格名譽,就直接拿出證據說話,别浪費了您的時間。”
依德林倒也不生氣,淺色燈把他的嘴唇照得血紅血紅的:“當然不是懷疑您本人,我想您是誤會了。我們順着這個報紙信息調查到了審核員,正是北城軍校新聞處的人。浪費我的時間是小事,如果沒有揪出北城那一兩個壞鍋的魚,把您管理的北城搞臭了,可就是大事了。”
這海洋佬不是挺會說敬語的嗎!一套一套的,快趕上她的一半了,珂蘭納咽下一大口劃嗓子的海水。
“報紙發出的時間,我們在北城一點風聲也沒有,居民也沒有讨論此事的。怎麼過了幾天,北城全是這個報紙了呢?真是奇了怪。而且還有士兵親眼看到有個穿鬥篷的藍衣人往軍校裡面塞這些駭人聽聞的小紙條。呵!與其擔心北城,不如擔心擔心布羅賽格的壞魚吧。”
依德林聽到藍衣人明顯滑動了一下喉嚨,朝着座位前的賓客說道:“既然大家都來了,也清楚目前核流病毒很是緊張,現在還出了這麼個事,我們布羅賽格不得不提供一些管理的新方法。比如開啟上次說的集中封閉式管理。”
會議頓時七嘴八舌起來,整個大殿都亂哄哄的。
混雜模糊的人聲和緩和的暖氣都是極好的助眠藥,珂蘭納睡得很舒服。
……
“總之我不同意!北城最近病毒的傷亡人數算最低的了,我們完全不需要這樣折磨人的管理來對抗病毒。沒有其他要講得就散會吧。”
諾菲的聲音還真是洪亮啊!
依德林倒坐在台階上低頭玩弄着從天花闆垂掉下來的水晶貝殼挂飾,來往的人群逐漸遮住了銀灰色的垂發和乏光的長衣。
珂蘭納突然反應過來,諾菲!找諾菲!那枚金色鲸鲨徽章!
可是各式各樣地帽子又把珂蘭納的視線擋住了,衣物摩擦地越來越頻繁和強烈,珂蘭納的眼前起碼有幾十張背把她堵着。
會議室什麼時候有這麼多人了?
奇形怪狀的帽子裡面突然多了幾片整齊的布羅賽格侍衛帽,他們沒有理由擁擠在人群中央。珂蘭納焦急地貼着前面閃片式衣服。
倏然,一股無形的強力把她往後拖,她裡牆角的位置很近,皮靴的後跟像後方傾斜了四十五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