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淩風等人快馬加鞭,半日功夫便到了與益州毗鄰的漢州境内。一行人卻未直接去找那姓楊的刺史,而是先去了駐軍所在之處。
到了轅門外,祝昭示意随從去告知營中人大都督親至,命營中主将出來迎接。
聽聞盧淩風親自來了,軍中兵士心中甚是驚喜。原來這些人一來擔心此事洩露,去報信的人被楊刺史和都尉派人截下,隻是忐忑等了許久也未見上官發難,又不免希冀着血書能萬幸得以送到盧大都督手中。二來又擔心盧淩風即便收到血書也像其他官員一般忌憚楊國忠勢力,對他們的苦難視而不見。如今他既然來了這裡,想來是有為大家主持公道之意,衆人心中不由為之振奮。
可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愁。本來派出去攔截的人回來報信說已将人悉數格殺,并且将那些人身上帶着的告狀書信搜出銷毀,這位苟都尉已經想好了用這件功勞向楊刺史換個什麼好處。
此刻一聽守衛前來通報說益州大都督已到轅門外,還點名要他去迎接。想起盧淩風曆來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做派,頓時感到不妙,隻得狠狠等了一眼之前被自己派出處理此事的心腹,罵了一句“你不是說已經處理好了嗎?那這姓盧的怎麼來了!”說罷盡管百般不願,卻也不得不趕忙小跑着去營門外迎接。
瞧着轅門外盧淩風一行數十人,苟都尉雖心中暗道:這事情畢竟是楊刺史惹出來的,但願這姓盧的能給看在楊相的面上将此事輕輕放下。卻隻得滿臉谄笑得湊上去說道:“末将見過盧大都督,不知大都督到來,有失遠迎,望您恕罪。”
“恕罪?我為什麼要恕罪?”瞧着面前之人雖嘴上恭敬,眼中卻并無懼色,盧淩風冷哼了一聲,說道。
“末将事前未曾收到大都督您将至的傳信,您突然到訪,末将自然是無法及時相迎啊。久聞盧大人為官愛民公正,想來也不至于因此等小事不依不饒吧。”那苟都尉見盧淩風來者不善,語氣也漸漸冷了下來。
“這你可猜錯了,本都督今日偏就不依不饒了。”盧淩風邊說邊揮手示意随從将此人拿下。
“我可是漢州軍中的最高長官,盧大人竟是要因為如此小事便這般粗魯的治罪于我嗎?”苟都尉掙紮着叫嚷道。
盧淩風卻隻冷笑着看了他一眼,便命兵士引路,令人押着他一起去了營中點将台,并下令召集營中将士到台前集合。
待走上高台,盧淩風上座主将之位,蘇塵、祝昭侍立兩旁。見苟都尉已被按着跪在當中,盧淩風瞥見大部分營中兵将都目露雀躍之色,唯獨适才和此人一同出去迎接自己的幾人神情忐忑,卻又似乎在期待着什麼。心中了然,這夥人勢必是苟都尉的親信,如此神色怕不是已經安排人去刺史府報信求救了。
盧淩風環視了一周,然後自袖中拿出那封血書,示意蘇塵讀給大家聽。
一看到此物,想到盧淩風方才的語氣,苟都尉立馬像被抽掉脊椎般軟了下去,其親信頓時面無血色,也跪了下來。
見這些人如此不堪,盧淩風更是為無辜的兵士感到痛惜,一時怒上心頭,恨不得沖上去一槍一個直接送他們去見閻王。但想到曾經自己一時沖動,險些将犯人踹出好歹後蘇無名對自己的勸導,硬生生忍住了。
隻見他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怒喝道:“苟報國!信上所寫,你認是不認!”
苟都尉和他的親信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但前者卻并不打算就此束手就擒,于是盯着盧淩風說道:“我确實是送了幾個人給楊刺史,但卻并非是我攀附,而是被逼無奈。您若是不信,大可叫楊刺史來與我對峙。不過楊刺史可是楊相的族人,您可敢如此對他?”苟都尉邊說邊示意了一下自己眼前的遭遇,然後挑釁得看着盧淩風。
聽他承認,盧淩風指着其親信問道,“你們幾個想必是苟報國的左膀右臂,這些事你們可有參與?”
“盧大人!他們這些爪牙都是幫兇!我等均可作證!”聲音自下方傳來,原是之前參與謀劃送血書給自己的幾人。這幾人接着說起往日這些人是如何作威作福,營中衆人又是如何求告無門,說到最後,竟是直接跪下道:“方才所言句句屬實,我願以人頭作保,求大都督為我等做主!”
“求大都督為我等做主!”隻見營中兵士皆随着先頭幾人跪下,沖着高台之上的人喊道。
聽着将士的悲憤又飽含希望的呐喊聲,盧淩風冷冷的看着苟都尉和他的同黨,指着那些同黨下令道:“這些人,素來欺淩兵士,此番竟派人截殺報信之人,實在可惡,依軍法當斬!”他抽出令簽,擲在地上,“來人!拖下台去斬了!然後将其于屍首懸于轅門外示衆,我倒要看看,在我麾下還有誰敢如此行事!”
這幾人縱是哀嚎求饒也無濟于事,隻見台下寒光一閃,頓時沒了聲響。
苟都尉見盧淩風并未将自己也一并拖出去斬首,心中暗喜,想他盧淩風不畏權勢的名聲在外,原來也是個欺軟怕硬之人,自己适才搬出楊家,他果然怕了。剛想開口道個饒,好讓大家都有個台階下,卻被接下來的聽到的話定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