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拍了拍她的肩,“這是他們一家企業的問題,不會涉及整個行業的,我到時候再調查幾家堅守初心的紅木廠,從另一個角度寫宣傳稿。”
林柚擡眼看她,擔心地問道:“那你們主編能同意嗎?”
張瑜笑道:“就算她不同意,我還有同學啊,我們一整個班都是學新聞的,這樣的稿件還愁沒有渠道發?”
林柚認真地看着她,鄭重地說了句:“張記者,謝謝你。”
張瑜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道:“這有什麼,那你先把這些照片給我吧,我拟好稿子了也給你看看。”
林柚把照片按住:“張記者,這個稿子…寫好之後先不要發,你能不能先發給我,我還有些其他作用。”
張瑜心下了然,爽快點頭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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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孫志成的郵箱多了封稿件。
他看着那些照片,後背莫名發涼。
這些照片不是已經被删掉了嗎?相機明明也摔壞了,為什麼還會出現。
最關鍵的是,稿件的用語十分考究,一看就是非常了解紅木行業的人才能寫出來的。
這些年為了防止同行或競争或報複,他們打點媒體也花了不少錢。
他很清楚,哪怕是一個自媒體号發布的稿件,隻要爆了,都能給他們公司帶來不小的沖擊。這麼些年,他沒少操控過輿情,也搞垮過幾個競争對手,自然很清楚輿論的威力。
這稿子要是發出去,最少他也會被開除。
要是事情再鬧大一點,說不定公司的訂單量急劇減少,收入也會大幅下滑。
最重要的是,企業在社會上的公信力也會下降,網店估計會有大批量的退貨。
換句話說,以後可能都很少有人和榮達合作了。
這意味着,他手頭供貨商、采購商的那些返點等等,以後也都沒了。
之前是公司高層懶得管,手指裡漏點縫也能讓他們吃得飽飽的。但要是東窗事發,被稽查和追究,他保不準還會因為職務侵占罪吃牢飯。
孫志成不敢細想。
他回想起那天林柚的眼神——
堅毅裡帶着精明。
明明不過就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而已,居然能計劃得這麼周密。
接着,他手機響了一聲,他還驚魂未定,微微顫抖着手打開手機。
接着,彈出來一條短信——
「孫主任,上午十點,簡星咖啡店,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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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志成沒多聲張,自己一個人去了「簡星」。
沒一會兒,林柚和許之洋也出現在咖啡店。
林柚拉開椅子,直接開門見山道:“不多說别的,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孫志成落魄地抱住頭,面色有些蒼白,“你想知道什麼,之前那個稿子也是我們領導讓我發的呀,你找我也沒用,真不關我的事,林大小姐。”
旁邊的許之洋眼神冰冷地盯他一眼。
孫志成讪讪地坐直身子,“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林柚眉頭微微一皺,她明明還沒開始問呢,這人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她神情嚴肅,語氣裡帶着不容分說的堅定:“你就說你知道的就可以了,我問你答。”
孫志成無奈地點點頭。
林柚問:“之前梅桦紅木廠的火災,你知道吧。”
孫志成擺擺手:“鬧得這麼大,整個行業誰不知道。”
林柚追問道:“火災和榮達有關聯嗎?”
孫志成瞪大眼睛:“林大小姐,這個和我可真沒關系,我什麼也不知道。”
林柚看他一眼:“你為什麼會有那些受害人的聯系方式。”
孫志成支支吾吾地:“這個……我……”
許之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桌面,痞笑道:“柚子,别跟他廢話,反正什麼都和他沒關系,那稿子發出來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别,”孫志成妥協道,“火災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至于那些受害者,之前榮達和梅桦不是競争關系嗎?我就去找了之前媒體報道過的傷者,當時那個姓李的倉管就同意了,還給了我不少其他工廠的人的聯系方式,倒是那個姓馮的倉管,他小孩氣鼓鼓地把我趕走了。”
林柚眼神一滞,眼神有些動容。
——那個小孩,是馮若興?還是他哥哥馮翔越。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看能不能從這個孫志成嘴裡挖出有用的信息。
她有一種直覺,這個孫志成為人太過圓滑,說話做事滴水不漏,他肯定有所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