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感覺心情很好,是步入高三以來,難得的放松時刻。
許之洋問她:“想不想喝酸奶,我聽方賀說過,這邊有家不錯的店,我去給你買。”
林柚點點頭,站在路邊等他,一邊欣賞着枝頭的玉蘭花。
過了片刻,許之洋手裡拿着兩杯酸奶回來。
林柚小跑上前去接,接着,一陣尖銳的喇叭聲響起。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時,她就被帶進一個懷抱裡,一隻手穩穩地墊在她的後腦勺處,讓她不至于摔得太狠。
林柚感覺自己的膝蓋處好像扭到了,頓頓的疼。
白色的酸奶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林柚用餘光瞥見其間還有刺眼的鮮紅色。
她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聲音十分焦急:“許之洋!你還好嗎?”
嗓子眼頓頓的,像被堵住了一般,“你好像流了很多血…”
林柚不敢亂動,努力向身後看去,才發現剛剛碰撞的沖擊力太強,他的右臂到右手處,被綠化帶上的鐵栅欄劃破了,拉出一道很大的傷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許之洋感覺手被撕裂一般疼,還是安慰她道:“小傷,不礙事。”
車子嗡嗡地一陣熄火聲。
車内傳來一聲尖叫:“爸!你瞎開什麼車啊!那是我同學!”
孫雨哭着從車裡跑出來,站在車前,旁邊的圍觀群衆也越來越多。
有一名有醫學常識的人在旁邊指揮着:“這種情況不能亂動,可能骨折了,要是亂動可能會引起更嚴重的錯位。”
旁邊有位熱心的阿姨上前詢問:“小同志,你還好嗎?你感覺骨頭疼嗎?”
許之洋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骨頭被拉扯的疼,像是要裂開一樣,他之前打球骨折過,現在的情況估計隻會更嚴重。
旁邊有熱情群衆撥打了120和交警電話,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流逝。
林柚感覺自己的衣服上都被洇濕了一片,像是血。
她不停地和許之洋說話:“許之洋,你還好嗎?可千萬别暈啊。”
“這麼點傷,不至于,打籃球扭得都比這嚴重。”
“可是我感覺你流了好多血……”
“沒事的,生物裡面不是說了,失血超過1500ml,才會休克,這麼點血,養幾天就養回來了。”
林柚的眼底濡濕了一片,早知道她剛剛就不說要喝什麼酸奶了。
她的膝蓋隻是扭了一下,她都覺得很疼,那他得多疼啊。
她哭的很安靜,很小聲,隻有眼角劃過的淚滴證明了她哭過。
不過她這種情緒還是很快被許之洋捕捉到,“是不是摔疼了?”
林柚吸了吸鼻子,“不是的…”
她接着說:“我是覺得你疼。”
明明是小時候連打針都有些怕的小孩,長大後雖然變得堅毅又強大。
但流了這麼多血,傷口那麼深…一定很疼吧?
一種難言的酸澀心情在心裡盤旋。
在等待的這一刻鐘裡,她腦海中無數想法炸開。
比如,她一定要讓肇事者得到應有的懲罰,又比如,南附為什麼要放假,還比如,早知道她就不去招惹孫志成,不把那些照片發布出去了,又或許她應該自己一個人做這些,不應該把任何人牽扯進來,才不會害得之前張瑜記者出了事,現在許之洋又出了事。
她在腦海中盤算着非逃逸的車禍會有什麼樣的處罰,又盤算着現在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骨折和劃傷又要多久才能恢複。
腦海中已然亂成一團漿糊。
後腦勺的手輕輕動了一下,幾句低聲的安慰傳進她耳朵裡。
“别亂想,笨蛋。”
“還好受傷的不是你。”
“不要哭了,看到你哭,我會更難過的。”
人群混亂,鳴笛聲響起。
“讓開”“疏散人群”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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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内。
許之洋的父母都趕了過來,林柚沒受什麼傷,就沒給她的父母打電話。
她膝蓋上貼了一副膏藥,坐在醫院外面等。
鼻尖浮動的花香味被替換為濃重的消毒水味,很是刺鼻。
情緒也由晴轉陰,烏雲席卷,像一片即将墜下暴雨的天。
等許父許母父母過來,林柚把事情原委和二人講述了一遍。
許懷遠神色凝重地分析着:“這不是簡單的交通肇事,而是故意傷害!”
許母趙蓉焦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分析這個?你現在應該關心洋洋的情況還好嗎?”
林柚複述道:“醫生說是尺骨冠突骨折,手被割傷傷到肌腱了,可能要休養一段時間。”
趙蓉拍了拍胸口,“隻要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林柚垂着頭看向地闆,低聲說:“叔叔阿姨,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對不起…”
趙蓉拍了拍她的背,“這怎麼能怪你呢?你千萬不要自責,你沒有錯,再說了,他身為男子漢,保護你是應該的。”
許之洋做完手術已經到了深夜,他右手包得嚴嚴實實的,還打了石膏,
趙蓉上前咨詢情況,醫生囑咐道:“骨折至少需要靜養七周左右再觀察,完全恢複可能要三個月。手部切割傷到了肌腱,也是三四周左右才能好。”
趙蓉擔憂道:“三個月?那豈不是高考前都恢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