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菁撇了撇嘴。
宋渝的動作比林菁自己的動作還要柔些,她拿着棉簽輕輕地去除傷口周圍的血塊,再沾取碘伏塗抹在傷口的邊緣。
宋渝的氣息灑在上面,癢得林菁下意識縮腳。
她抓住她的腳踝,“很疼?”宋渝問。
“不是...”
“就該你疼的,自找苦吃。”
“??”
宋渝依舊覺得這傷口是由于參加比賽造成的。
林菁解釋:“這是我穿不合腳的鞋子磨的。”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鞋子我已經扔了。”
宋渝塗藥的動作沒停。
林菁看着她垂下的睫毛出神。
她托着林菁的右腳踝,圍着那纖細裹上紗布,末了沒源頭地道了句:“你總是不懂拒絕。”
坐公交時如此,乞丐乞讨時如此,夾來難吃的菜時如此,别人讓她臨摹時如此,體育報名時如此。
林菁甚至沒聽清她的話,她剛想反問,宋渝卻直起身子,到衛生間洗手去了。
——
韓思芮和家人去旅遊,冷唯唯日常窩在對象家裡,四人寝隻餘林菁和宋渝兩人。
林菁問宋渝剩下的幾日打算去哪裡。宋渝說回家。
宋渝的手機總是響個不停,是宋母在催促她回來。
那晚宋渝和母親打視頻,林菁恰巧入鏡,宋母讓宋渝把鏡頭給林菁,宋渝正愁沒東西轉移她的注意力呢,便順勢把手機遞給了林菁,自己終得解脫。
“她還挺喜歡你的。”
事後,宋渝點評道。
景女士最最喜歡的,就是林菁這種性格的女孩子。溫順、禮貌、乖巧。
而她自己的女兒卻恰恰相反。想來也挺可笑的。
宋渝從來都不屑于當家長眼中的“乖乖女”。她始終覺得這種人格很假,是無時無刻被拘束着的。
以至于她在看向林菁的目光裡,總帶有幾分探究。她想看見公認的性格溫和的林菁發起脾氣來是什麼樣子。她也想知道她所展現出來的性格,有幾分真實或有幾分虛假。
她們說宋渝這個人冷淡得讓人捉摸,其實林菁才疏離得讓人捉摸不透。
次日中午飯後,本想在寝室睡午覺的林菁半被迫地被隔壁寝室的徐巧拉去操場看比賽去了。
徐巧向來一生二熟的性格,在别人的寝室也絲毫不約束和避諱。
臨走前,林菁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宋渝。
她躺在上鋪玩手機,隻露個腦袋。
身旁的徐巧催促,林菁收回目光,想着她應該對運動會不感興趣。
這天的天氣很涼爽,甚至有些涼意了。
徐巧拉着林菁在人群中穿梭,她們擠到高處的觀賞台,在前方占據一處位置,迎着勁風,搖着小紅旗。
比賽開始後,徐巧幾乎是扯着嗓子在喊的,特别是輪到黃呈梁時,林菁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快被徐巧的聲音戳破了。
林菁的雙手随意搭在欄杆上,她的長發被風吹得飄舞亂飛,一片淩亂。
她的腳踝依舊是腫痛的,方站了許久,痛意上了頭,她向徐巧随便編了個借口,下了觀賞台。
觀賞台後方是一片被遮住的林蔭,林菁尋了一處地方,倚在樹旁隔着布料輕輕揉着腳踝。
這處地方被學校種的都是常綠樹,葉子四季都是青翠的,與草坪上的假草相照應,倒真不覺彼時已經入秋了 。
與前方正在比賽的嘈雜聲音比起來,這裡實在安靜了許多。
林菁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一片綠葉的紋路,方出神,後頸猝然感到一陣冰涼,那股冰流似乎沿着後頸傳到全身。
還沒及林菁回頭,一瓶冰水便被遞于她的面前。
握着瓶子的手白皙且沒有褶皺,修長的指尖沾上瓶身的水珠,一點點沿着小臂落在地上。
宋渝沒有穿校服,她身着一件寬大的純白衛衣,領口很大,她彎腰時,脖間的銀色項鍊也随之墜落 。
林菁看着她愣了會神,宋渝見狀假意把冰水朝林菁的臉蛋上湊,被林菁扭頭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