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蕩風覆于淡綠色布料之上,兩肩的墨色長發乖巧地搭在身後,因主人的動作或揚或落,或随風而起,絲絲撲在她的臉頰上,幾根纏上了長睫毛,同睫毛撲閃着。
少女擡頭時眼底一片淡意,層層光暈流轉在她的眼眸,純粹得仿佛隻能裝下眼前之人。低頭畫畫時,膝上的白紙被橘黃色的暖光模糊了輪廓,她輕輕抿着唇,甚至沒有蹙眉,下筆毫無停頓。
或許在林菁的眼中,萬千芳華黯淡,唯獨她眼前的宋渝與自己筆下的畫才僅存着幾分顔色。
細長的手指捏緊冰涼的礦泉水瓶,沾上些許濕意。左手腕纏着的黑色發繩被宋渝扯下,随意把腦後的短發把紮成揪揪。
再次無意識地捏緊水瓶,她扭頭看了眼林菁,對方恰好也在看她,對上林菁那雙平靜的雙眸,宋渝先避開了目光。
手中的手機界面被宋渝翻來翻去,連平時喜歡玩的遊戲都莫名枯燥起來。
她盯着遊戲裡還未成熟的蘋果樹,語氣是幾不可察的僵硬:“明天去我家吧。”
沒有主語,突然的話語。
林菁的筆尖停頓了一瞬,宋渝補充道:“是我媽讓我告訴你的,你不去也行。”
宋母之所以對宋渝的朋友如此熱情和看重,很大原因是因為宋渝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交心朋友。
在和宋渝同處于青春期的孩子都如出一轍地不着家,和那些所謂的朋友混在一起。可宋渝不同,她總是宅在家裡,宅到宋母都催她出去和朋友玩玩。
林菁回答得幹脆:“我去的。”
在林菁的眼中,宋母很幽默,思想也很前衛,和朋友沒有兩别。她長得也極漂亮,高挺的鼻梁完美地遺傳給了宋渝。
後來,林菁便沒去看比賽了。
她和宋渝去食堂吃晚飯,林菁的面條還沒吃完,她對面的宋渝就已經撂下筷子沒了人影。林菁用筷子攪着面條,她以為宋渝已經吃完提前去了寝室。
碗中的面條越吃越無味,林菁用紙巾擦着嘴,方要起身,碗旁邊被人忽然放了一瓶水。
是一瓶桃子味的氣泡水。
還是冰的,泛着冷氣。
林菁擡頭,看見是折回的宋渝。
宋渝見林菁沒接,她蹙眉:“你喝不了冰的?”
“不是。”她答。
其實這天根本就不熱,溫度也不高。
林菁拿起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我隻是覺得,你該少喝點冰的了。”
看得出來,宋渝真的很貪涼。
她想起來衛生間垃圾簍裡的衛生巾,猜想應該是宋渝來生理期了。這幾天宿舍裡就隻餘她們兩人。
林菁回想起自己生理期時疼得腰都直不起來,她再看向一旁泰然自若喝着冰鎮水的宋渝,林菁下意識地奪過她手中的水,垂眼道:“你别喝了。”
宋渝的手頓了瞬,她看向林菁的眼神裡的情感意味不明,林菁感受到她的目光,她也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不妥,她默默地舉起水瓶擋住宋渝看着她的那半張臉:“生理期不能吃冰的。”
宋渝默了一會,後擡了擡眉:“我從不痛經。”
“那也不行。”林菁回得迅速,“這就不是疼不疼的問題。”
後來,那瓶冰鎮水便被林菁一直護着,宋渝也沒再喝一口。
直至那瓶水不再冰,林菁踮腳尖把水遞到上鋪宋渝的床邊:“你的水。”
宋渝擡眼看她,語氣淡淡:“你喝了吧。”
林菁以為宋渝生氣了,她想了想好像确實是自己太多管閑事了,她把水拿下來,去食堂買了瓶同樣的水,她想了想,還是沒忍心買冰的。
她又來到宋渝的床鋪下,踮腳把水塞進宋渝的被子裡,宋渝的腳忽然無意間觸到一處涼,她的眉心一跳,便聽見下面林菁悶悶柔柔的聲音:“你喝吧,下次我可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