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吃人?
還是要……
已經經曆過兩世,林子風可不再是那個天真得不行、什麼都不懂的少年郎。
這個世道,有怪異癖好的人可不少。
他是坐在地上的,此刻一擡頭,就和一雙陰柔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是和這副嗓子完全契合的長相。
對方頭發披散着,一身紅袍,看起來似男似女,唇上竟然還點着女人用的口脂。
看得林子風直皺眉。
“你現在可以掙紮。”林子風旁邊一同被販賣一直沒有理會他的男人此刻倒是開口了。
林子風:“……”
還不待林子風說話,對方冰涼的拇指指腹和食指一并就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看向旁側的臉轉了回去。
指腹在他臉頰的皮膚上遊移,對方舔了舔豔紅的唇。
宛如被毒蛇盯住,直讓林子風背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林子風用被綁住的手打開對方的手,對方就朝着人牙子開了口:“确實是好貨,我要了。”
陰郁男人極滿意的去懷裡掏錢袋,毫不含糊。
隻是對方那布着花紋的錢袋方從懷裡拿出來,另一隻爬滿皺紋的手就已經先一步将一包銀子扔進了人牙子懷裡:“拿好,20兩。”
是一個頭發都白了的老頭。
老頭給了錢,就要過來帶人走。
人牙子隻拿着錢袋掂了掂,确認好數量卻沒說話。
陰郁男人一臉陰沉的起身一把拽住老人的手:“閣下這是何意?此貨我已買下。”
老頭兒一臉“你騙我”的表情,手腕翻轉瞬時讓對方捉了個空。
“哦?若老頭兒我沒認錯的話,他手裡拿着的可是我的銀子,你看這錢袋,總歸不是你的吧?在這地界,給了錢才是交易,沒給錢的都不做數。”
人牙子心裡一動,老人視線就将人牙子一點:“這裡可不興坐地起價、價高者得那一套。”
人牙子一噎。
确實。
在這地界,要是雙方願意,這還好說,若是鬧将起來,他今後就不要想在這裡做生意了。
人牙子衡量之後,幹脆利落的起身,将綁着林子風的繩子遞給老人,就捉起跑出籠子的兔子,往籠子裡一塞,直接拿錢走人。
“第一次做生意,怎地不交個朋友,買一送一?這兔子看上去也沒幾兩肉。”
人牙子也不多話,把他随手抓來準備湊活着吃的兔子連帶着籠子往地上一放。
老頭兒也算是砍價成功,心滿意足。
“幹淨啊~”老人拉長着聲音,一手拽着繩子、一手提着幼兔慢慢說着,“幹淨的好,我就是要買個幹淨的。”
陰郁男人則是陰沉的看了老人好一會,轉頭買下了林子風旁邊那方才還在和林子風說話,被上一個還價失敗的買主放棄的男人。
林子風心裡松了一口氣。
這老頭看起來不太正經,可怎麼看也不像是有怪異癖好的人。
老頭拽着他往前走了好長一截。
對方看起來年紀很大,可走路卻比旁人快上很多。
林子風被拉扯着一路往前,他甚至都要小跑起來才能跟上。
一個沒注意,他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林子風身體往前,眼看就要栽倒下去……
他雙手還被綁着,繩子在對方手裡拉着,這摔下去準得落個臉朝地。
地上還有一塊尖銳石頭,林子風用雙手護着腦袋,以盼不要被劃傷到眼睛。
下一秒,他卻落入了一團溫熱裡。
面容冷清的少年,将小少年将将接住。
“師傅,不要鬧了。”
巨大的沖擊之下,林子風擡起頭的一瞬間,視線在短暫的模糊之後變得清晰。
入眼的是對方耳下脖頸的位置,一顆紅色的小痣。
上一世,他在回到陸家之後,曾派人輾轉找了很久那個救下他的人。
在他已經模糊的回憶裡,他唯一記得的就是對方将他救起時,他趴在對方肩頭,在暈過去之前,在對方脖子上看到的那顆痣。
一如他今天看到的這一顆。
“你還好嗎?”說着,對方已經把林子風手上綁着的繩子解開。
見林子風手腕已經青了一圈,少年皺了皺眉。
老頭忽然就跳了起來:“這不是我綁的,休要賴在老頭兒我身上!”
少年不理會老人,隻是朝林子風說:“你走吧,我師傅隻是鬧着玩……”
“我的乖徒兒,為師可不是鬧着玩,為師可是花了整整20兩白花花的現銀呐!真金白銀豈能兒戲!”
少年卻自顧自的對沒搞清楚狀況的林子風說:“他不會找你麻煩。”
老頭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可卻沒有反駁,似乎是拿這少年毫無辦法,隻得氣呼呼的重重踩着地轉身就走。
林子風:“你可有去過……”江平鎮?
一句話還未說完,就隻餘對方一個背影。
林子風并沒有跟上去追問。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總歸,如今身無分文的他,暫時也報答不了那個人。
他得先問問這裡距離他要去的地方還有多遠。
林子風走到最近的一個攤位去詢問這裡是哪裡。
他未曾注意,一道陰郁的視線一直緊緊跟随着他。
而已經走遠的兩人。
老頭兒瞄了一眼跟上來的人:“我的乖徒兒,這人市的‘貨’來路可都偏門,你就這樣讓人走了,可知那小子是否還有地方去?”
見對方不說話,老頭兒哼笑一聲:“今兒20兩就買了這麼一隻沒什麼肉的兔崽子,一口下去估計也沒什麼吃頭,哎~虧了啊~真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