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風看着被遞過來的銀票,和一同伸過來的對方那凍紅腫脹起來的手:“200兩?”
“正是,一張不少!”
“為何還要給我?”
本就窮極,面對這麼一大筆,一般人很難不起旁的心思。
小叫花嘿嘿一笑:“大人說的哪裡話,我和大人做的是長久的買賣,是拿了酬勞的,再說這銀票本就是你的,不給你給誰?”
林子風卻是問:“你們住在哪裡?”
對面那小叫花愣了愣開口:“城南胡同最裡面廢棄的祠堂裡,大人若是找我還是老地方,不用跑那麼遠。”
林子風沒接那銀票,示意:“這裡的冬天很冷,你不是還有些個兄弟姐妹?在這裡找個暖和的地方安置下來,度過這個冬天,我們的生意可不止眼前這些。”
說完,林子風就關上了後院的門。
小叫花這才反應過來:“謝了,大人!”
另一邊。
沈卿塵和宋懷安相對而坐,對雪品茗。
“葉兄,你住那地方倒是神秘,家母病情好轉之後,我曾上山找過你一回,可卻始終在外徘徊,一直找不着進去的路。”
“若不是我那日當真帶回了藥草還在家裡,恐怕我自己都會以為那是我做的一場夢……”
沈卿塵淺酌一口,放下茶盞:“師傅喜靜,不喜叨擾,所以設下那等障眼之法。”
“也是,是我唐突了,還未見過葉兄師傅,上次拿了藥草走得匆忙,其實按照禮數實屬不該,宋某應當正式登門道謝才是。”
“師傅近日遠遊,不在山中,宋兄的好意心領了。”
按理說,宋懷安一開口就碰了不軟不硬這樣兩次壁,他應該不悅才對。
且,對方看起來就不似想要相交。
要知道,在中州,他宋懷安又何曾遭受過這樣不冷不熱的待遇。
可不知為何,宋懷安見了面前的人,就覺着親近。
他自己倒是樂意,還總想着引對方再多說上幾句。
沈卿塵話本就不多,聽對方凱凱而談,偶爾應和上兩句,兩人倒也算是相談甚歡。
宋懷安說着自己一路的見聞,一會兒又問起這周圍的景緻,話中無一不透露着相邀之意。
沈卿塵卻似壓根就未聽出其意,隻淡淡應和。
當宋懷安打聽到沈卿塵明日一大早就要離開,正待提議找個時間,再叙上一叙。
他就發現面前人的視線偏離,落于窗外一處。
宋懷安尋着對方的視線看過去,隻在一樓回廊被燈籠照亮處看到一人。
那是個面容精緻的少年,少年身上攏着一件黑色披風,手裡抱着個暖爐,鼻尖有些紅。
神色看起來異常淡漠,又似乎有些困倦,步履匆匆。
很快少年的身影就消失在廊下。
沈卿塵此刻也起身禮貌告辭。
宋懷安這才發現,時間竟然過得這般快。
夜深了。
在明知對方明日一大早就要出發的情況下,他确實不太好挽留此間,繼續暢談。
宋懷安無法忽視心中不舍的情緒,笑着道下次相見的時候定要徹夜暢談。
看着沈卿塵離去,宋懷安視線久久追随其背影,不由得在心裡暗暗謀劃下次相遇。
他宋懷安想要結交的人,還沒有結交不成的。
他和葉兄一定會成為摯友的。
沈卿塵哪裡能知道宋懷安這心思,他走到他所住客房門口時,林子風剛好回來。
沈卿塵視線落在的對方微紅的鼻尖一頓,開口:“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也不着急回去。”
林子風此刻困倦,被風雪吹得面冷手麻,隻顧着點頭:“師兄,那我進去了。”
回到房間,林子風這才遲鈍的有些反應過來,沈卿塵的意思好像是讓他睡個懶覺?
另一頭。
丢了200兩的林強連夜趕回,把家裡翻箱倒櫃的一通找,就是沒有找到那木枕……
一婦人走進來見到屋裡那慘狀,嚎叫:“小強,你找什麼呢?一消失就是好些天,一回來就把家裡弄成這樣!”
“娘,我問你,林風那小子的玉佩呢?你可有看到?”
李春梅眉眼一豎,道:“你找那東西做什麼?說起來,林風也好些日子沒回來了,都到了交錢的日子了,能跑哪兒去了?我今兒個去找找他去!”
林強趕緊把人拉住:“娘,你不要去找那小子了,我早就把他賣了,如今他可享福呢!跟了個極有錢的主子,你先給我說他的玉佩在哪裡啊!”
“你說什麼?!”一巴掌“啪”的一聲落到林強身上,“你把他賣了多少錢?!”
“2……2兩?”
巴掌接連不斷落下,李春梅簡直嘔得心口痛:“就……2兩?!我怎麼生出了你這麼個敗家玩意啊!你日日一分不往家裡拿,你可知道他每年交給我的都不止2兩!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娘你快不要打了!那小子現在哪裡看得上那2兩!你可知道,我遇上了他,他給了我多少?”
李春梅被架住了手,面露狐疑,大膽猜測:“5兩?”
林強伸出兩根指頭來。
“20兩?!”李春梅驚叫。
“200兩!”
李春梅直接順手操起地上的掃帚就打:“我打死你個小畜生,如今還騙起了你老娘來,他哪裡能給你200兩!”
“真的娘!真給我了!”
“那你把銀票拿出來我看看呐!”
“我……我賭輸了。”林強抓着間隙一把抓住對方的掃帚,開始找補,“但是他說了,讓我把玉佩給他送去,我還能再換點銀……”
“對!他還等着我給他拿玉佩去呢!你不要耽誤我正事了,娘!他的玉佩你可有看到,那可是我們發财的機會啊!”
兩人在屋子内一通找,這才在隔壁那床闆都沒有、堆放雜物的屋子角落,找到了那被用荷包仔細包起來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