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是擦黑未亮。
金林通向梧桐山必經之路的涼亭處,一輛馬車靜靜停在那裡。
一小厮打扮的人站在路口朝前張望半晌,随後走到馬車旁:“公子,還是沒有人來。”
說出來的話,都因着這冰雪天帶着白霧。
暖烘烘的馬車裡透出絲絲熱意,随後傳出聲音來:“葉兄說一早就會出發,許是我們來太早,再等等。”
小厮隻好應了一聲,抖抖手腳又去路口站着。
而此時,沈卿塵在喝完兩盞熱茶、看完一整本書冊之後,隔壁房間依舊沒有動靜。
想起昨夜對方那被凍得通紅的鼻尖和那困倦的模樣,沈卿塵又拿出一卷書冊。
直至正午,冬日的暖陽高照。
眼見都快過了平日吃飯的時間,他這才敲響了林子風的房門。
可裡面卻無人應聲。
直到房門被打開,林子風被發現的時候,早已燒得迷糊了。
屋裡窗戶大開,冷風裹挾着零星的雪花飄進來,屋内的炭火已然熄滅很久。
想來是昨夜被這風吹得受了涼。
沈卿塵為其診脈開方,讓夥計去抓了藥來。
林子風則是迷迷糊糊的陷進夢裡,眉頭緊皺,一陣陣呓語。
這形狀,自然是走不成了。
林子風這一病,就在客棧耽誤了整整一日。
而天未亮就等在從金林回梧桐山必經之路的宋懷安,這才終于确信自己撲了個空。
“公子,晌午都已經過了,人還是沒來。按照你說的,有沒有可能那葉公子比我們來得早,已經離開了?”
沉默半晌,馬車裡的人終是道:“回吧。”
隻能讓人看着,等下次了。
-
一茶樓門外。
男子眼睛死死的盯着來來往往從茶樓門口進出、和街上過路的人,生怕看漏了些什麼。
他旁邊一年歲稍大的女人也扯着個帕子站在一旁。
男子間或回頭:“娘,你說你跟着來做什麼,我都說了拿了錢這次絕不會去賭,你怎的還不信,非要跟來!”
女人也不說話,隻盯着對面一處,似在思考着什麼。
林強歎了一口氣,卻毫無辦法。
那日,他見找到玉佩當時就要走,可他娘手握玉佩非不讓他走要等他爹回來。
若是他爹回來,這錢還能有一分落他手上?
幸好他爹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整夜未回。
結果好說歹說他娘非要跟來,不得已他就帶上了他老娘。
隻是,他們在茶樓這才等上半日,李春梅就有些坐不住了。
這茶樓并不是喊上一盞茶就可以坐一整天的,這裡還分時辰。
上午一盞茶哪怕不點其他,隻算上午也可。
可一旦過了正午,那盞茶錢就作廢了,下午的錢得另算。
李春梅這輩子精打細算,平日節儉慣了,哪裡進過茶樓花過這樣的錢。
兩人點上一盞茶都已是她的極限,如今見下午又要給錢,就跟要了她命一樣,什麼茶水這樣金貴?!
哪裡等不是等,所以,她非要把林強拉出來,說在門口等。
這邊林強正專心盯着人呢。
李春梅則是捏着玉佩摩擦半晌,突然朝着對面一家商鋪走去。
林強自顧自的說着話,想着讓他娘把玉佩給他拿着。
結果這一回頭,他就發現他娘人都跑對面去了,他趕緊跟了過去。
待走近,林強擡頭看見那牌匾一愣:“當鋪?哎?娘!哎哎哎~你這是要幹什麼呢……”
李春梅此時卻已經走到那當東西的小窗口,正往裡遞東西:“掌櫃的,勞你看看,這玉佩能當多少錢?”
掌櫃的接過玉佩,對着亮處看了一會,又拿起綿軟的布帛擦了擦玉佩仔細一看,這才斟酌道:“這玉佩若是死當,我這裡可以出到三百兩。”
不問不知道,這一問吓一跳!
這“三百兩”三個字,直接把林強和王春梅都震住了。
林強表情怪異。
這掌櫃的莫不是花了眼?
就那麼一塊破玉佩竟然能當得了三百兩!
“當!我們死當!”林強高呼,生怕對方後悔,當下就要當了!
要知道,就算他拿着玉佩去找林風那小子,也不可能再要到三百兩!
李春梅則是将林強往後一扯,自己擋在前面窗口處:“掌櫃的,我這玉佩現在先不着急當,能不能勞煩你再幫我看看這上面那字是什麼字?”
“是個‘陸’字,”掌櫃的握着玉佩,“若你們真心想要當,其他地方是出不了我這樣的價格。”
“多謝掌櫃的,今兒個我們不當。”說完,李春梅仔細用荷包将玉佩裝好揣進懷裡,拽着林強就出了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