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了解,那人應當清高,那他就不能過于熱情,更不能行那谄媚之事。
曾經他聽陸府的丫鬟們說起過,那人通音律,更欣賞善音律之人。
林子風他這幾年大多心思都花在專研醫術、想方設法的賺錢去了,哪裡有時間日日專攻音律一樣。
且人有短闆,他在音律方面是真一竅不通。
他不是沒有研習過。
據他觀察,他那師兄沈卿塵的古琴就撫得很好。
他想着自己怎麼着也得會一樣吧?
他就自己抱着琴去找上了師兄,放下面子、日日纏着對方教。
一開始他連基本指法都做不好,被師兄手把手的教,這才入了門。
林子風别的什麼沒有,最大的優點就是執着。
他沒有天分便日日撫琴、夜夜撫,梧桐山的鳥兒都被他驚跑、指尖都出了水泡。
一月下來,他将将能奏出一首簡單的曲子,便想着讓師兄點評上幾句。
可沈卿塵卻隻道,若是真心喜愛做一件事情,就不應當管别人怎麼看。
林子風不傻,又怎會不知道他這心善的師兄是怕傷到他的積極性。
他發現音律一事,确實強求不來。
遂作罷。
那之後,他也隻在沈卿塵來了興緻要考教他的時候,才偶爾将那古琴拿出來彈彈。
林子風心思很活,他很快就換了法子。
他試過了,自己雖不能擅長,那總有擅長精通之人。
到時候和那人走近,他可以邀着那人一同去聽精通音律之人彈奏啊!
林子風便讓人去尋,隻要發現哪裡有較為出名的擅長音律之人,就會花上重金留人,再邀上師兄一同前往欣賞。
他自己不通音律,更不知好壞,便将沈卿塵的點評、鑒賞都一一暗自記下。
到時候在那人面前,稍作掩飾,自然能藏拙且留下個好印象。
陸府的丫鬟們還說過,那人似乎喜好美人,因着他身邊的人都是長相頗好之人。
林子風原就有一副好皮相,如今更是對自己的穿着、外在格外上心。
林子風身邊并無其他的人可詢問。
每每金林最好的成衣鋪子出了時興的料子、款式,他都會讓成衣鋪子的掌櫃給他留上。
沈卿塵雖然對這些身外之物不太在意,可在他看來,他這師兄的審美就差不了。
沈卿塵原就是個衣裳架子,很普通的衣裳都能讓他穿出一股子貴價模樣,且他的穿戴,無一不讓林子風覺着順眼。
林子風深知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他總會想辦法将人诓騙過來,然後讓成衣鋪子的掌櫃趁機悄悄量了沈卿塵的尺寸,等做好了衣裳,他再悄悄放到其房裡。
幾次下來,尺寸也是沈卿塵的,衣裳這種東西左右做出來了也退不了。
沈卿塵受了他的衣裳,自然他再讓這師兄陪他來選衣裳,對方就不會推辭。
事實也果真如他想的那般,他這師兄挑的都是頂好的。
他換了衣裳、戴好發冠出來,他這平日略顯冷淡的師兄看了都有一瞬愣神。
成衣鋪子的掌櫃甚至還揚言要免收他一套衣裳的銀錢,隻要他肯穿上這衣裳在城裡逛上一逛。
而關于性情。
林子風是偶爾聽見宋懷安說起過,那人不通人情世故、性格頗為直白。
這樣的人,應當是會喜歡心善之人的。
那這樣,姓葉的在林子風眼裡可就太好拿捏了。
他林子風其他不多,就心眼最多,還擅僞裝。
從他兩世為人的經驗來看,他分析着,那姓葉的應當喜歡天真爛漫、捎帶可愛的人。
天真模樣不就是呆呆傻傻,蠢蠢笨笨。
找人扮上一場戲,他自己再裝上一裝,有什麼難?
林子風甚至連自己性格需在對方面前顯露的方向,都已經初步定好,到時候再根據對方的反應稍作調整即可。
為了拿下對方,林子風這次可是下了血本。
他那小冊子上的一百零一種哄人的本事,他總得挨着拿出來。
隻一點。
萬萬不能被對方發現他原本是個什麼模樣,更不能讓那個人知曉他幹的那些事情。
其實,這林子風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要知道,他這輩子幹的那些事,壓根就不可能被他師兄沈卿塵之外的人知道。
他從和沈卿塵相遇開始,沒多久對方就已經知曉他對王大鵬做下的事了。
而近幾年他黑吃黑做得風生水起,斂财無數,他其實不太确定他師兄是否知道。
但是他花了那樣多的錢給師兄買那些貴重東西,師兄卻從來沒有問過他錢從哪裡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他清楚師兄原就不是多管閑事之人。
隻要師兄不插手就好。
他如今布好陷阱,做好了萬全準備,就隻等獵物踏入。
不過,說也奇怪。
三年的時間,他竟都沒有将那個人挖出來。
那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林子風笃定宋懷安和那個人一定會一同出現在梧桐山附近,因宋懷安說過,這裡有他們共同的回憶。
所以,他已經買了消息讓人在梧桐山、金林範圍留意。
隻要宋懷安出現,他就一定能找到那個人。
林子風合上冊子,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出了聞書樓。
前幾日師兄下山辦事,今日回來,正巧那成衣鋪子近日出了新料子,他同師兄便說好在那裡碰面。
林子風提着一大籃水果,朝成衣鋪走去。
隻是還沒到目的地,他就看到了前面不遠處那一身白衣、格外打眼,站着和人說話的人。
那可不就是他師兄沈卿塵的背影。
師兄怎麼和一小厮打扮的人在一起?
林子風加快腳步。
不過,那小厮隻說了幾句話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