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師兄還沒走上幾步,又一年輕男子就已經湊了上去。
也不知道那人說了些什麼,不過說什麼都不重要。
林子風隻覺得那人長得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沈卿塵腳步隻是一停,就又要走,那人都不帶猶豫的就跟了上去。
林子風微微蹙眉。
師兄那性子溫和,總有不懷好意的人接近他,他還不懂拒絕。
真是讓他這個做師弟的很煩惱。
林子風還沒追上,眼看,兩人就已經進了成衣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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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您看看這布料,您摸摸這手感,這就是最近中州那邊最時興的布料,您看這針線、這花樣,都是雲錦娘一針一針勾出來的,我們也是才到的貨,專程給您留着的……”掌櫃的盡職盡責的給沈卿塵介紹,眉開眼笑的迎接這财神爺。
每次林公子都是和這沈公子一起來的。
雖然每次出錢的是那林公子,可能定下買什麼的可都是沈公子!
隻要沈公子一點頭,哪怕是将這鋪子裡的衣裳全都買咯,那林公子也不是做不出來。
掌櫃笑得眯縫着眼,立刻放下手中事情,見着面就直接招呼夥計将最貴的布料都拿過來。
眼見還有一位公子跟在沈卿塵身後進來,掌櫃的還以為是一起的:“這位公子不知如何稱呼?”
“王,掌櫃的你繼續說說,摸着還真是舒服。”
“好眼光啊,王公子,穿上這布料做出來的衣裳,往那陽光下一站,就像是有陽光在身上流淌……”
“這麼神奇?”那姓王的卻忽然伸手,往身旁人的方向抓去:“我瞧着沈公子身上的布料就不錯,有這樣的嗎?我買……”
沈卿塵那手微微一動,忽然停住。
下一秒,那王公子整個人,就很突然的被撞開了。
“你這人……為何這般……這般粗魯!”
林子風就像是沒看到幾乎摔在地上的人,隻自顧自的和沈卿塵說話:“師兄,讓你等久了。”
掌櫃的有些愕然的看着,看了看林子風,又去看地上的人,一時間不知道兩人是不是有過節。
上門都是客,可林子風是不能得罪的大買主,他僵在原地有些無措:“王公子你還好嗎?林公子,這……這……”
“閣下怎麼還喜歡坐地上,”林子風像是這才發現還有個人,他轉頭問,“師兄,這是你朋友?”
沈卿塵則是道:“不認識。”
地上的人立刻站起:“不認識?沈兄,我們互道姓名不就認識了!我……”
“哦,那師兄事情可是辦妥,今日可要和我一同回去?”
“好。”
林子風這才對掌櫃的道:“掌櫃的,我看你手上那布料不怎麼好,新貨都拿進去看,怎麼還讓我師兄在這裡站着受累。”
掌櫃的趕緊道:“好,好,裡面已經準備好了,林公子、沈公子,裡面請。”
掌櫃的跟進去,想起什麼,他又立住回頭:“小青,你招待好王公子。”
那王公子正想跟進去,就被小青攔住:“王公子,現在裡面不方便接待,你需要什麼告訴我。”
内室。
成衣一排又一排,被整齊的陳列在桌上。
托盤裡還有配套的佩飾,各種材質、款式,應有盡有。
林子風穿了一套亮白的緞子做的衣裳,他整理好衣襟從屏風後走出,展開雙手:“師兄,這套可好?”
沈卿塵正坐在椅子上品茗。
掌櫃的在一旁說這茶葉怎麼怎麼好。
聽見林子風這動靜,掌櫃的立刻一通誇贊。
可還不到沈卿塵說話,林子風又道:“素了些,我還是換套豔些的顔色。”
幾套下來,林子風都自顧自的穿了一通,到最後一套才又問:“師兄覺得如何?”
沈卿塵道:“除了墨色那件,都可。”
林子風點點頭,對着鏡子看了兩眼,又問:“那我送給師兄的衣裳,師兄覺着如何?”
那衣裳就在沈卿塵身旁的台面上,六七個托盤擺了一排,各種顔色。
掌櫃的在旁邊這次沒有開口配合。
林子風知道,沈卿塵喜歡的衣裳偏素,隻他自己喜愛豔麗顔色。
寶藍、朱紅的料子,他自己看着就愉悅,倒是想看師兄也穿。
他倒是送了沈卿塵不少紅色的衣裳,可他卻一次都沒見這人穿過。
沉默片刻,沈卿塵放下茶盞道:“你知我不喜鮮豔。”
就拒絕他最果斷,就不見師兄果斷拒絕那些居心不良刻意接近他的人。
林子風走近些,伸手按在沈卿塵座椅兩側,彎腰。
他這才發現,師兄今日身上穿的這件就是他送的,從白色的布料到上面的銀色絲線暗紋,竟都和他方才試穿的第一套一樣。
“師兄既然不喜歡,衣裳都做好了,不如今天就穿給我看,我想看師兄穿紅色那套。”
氣氛凝滞。
掌櫃站在旁邊看着,一時間覺得這對師兄弟間的氛圍古怪極了,他甚至恍然間覺着自己就不該站在這裡。
沈卿塵直視面前人的眼睛,卻發現這人的視線似乎在他唇上。
沈卿塵啟唇。
話還未出口,林子風就突然起身:“我和師兄說笑呢,師兄不願意做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強求。”
林子風一邊往屏風的方向走,一邊朝掌櫃的道:“除了墨色那件,老規矩。”
掌櫃的立刻道:“好嘞!林公子。”
林子風當先到了外間,卻被一匆匆進來的人一撞。
林子風及時避開,手裡卻忽然落進一物。
再回神,那人已經走出成衣鋪外。
林子風握緊手裡的東西,轉了方向,朝着出來的沈卿塵道:“師兄,我落下了東西,我回去拿,你且在外面等等我。”
掌櫃的和沈卿塵先去了外間。
林子風走到無人處,将手心展開,是一粒拇指大小黑色的泥丸。
這是他重金買消息的傳遞方式。
他捏開泥丸,展開字條。
上書:十日後,宋懷安與人相約于元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