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作主張,其實對林子風的反應沒有把握,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因此生氣。
他隻是想要證明,他可以幫林子風做得更多,他很有用,是值得被留下的。
他不太自在的在座位上移動了下,問得小心翼翼:“哥,你覺得怎麼樣?若是不行……”那就是他沒做好,他今後需更加小心行事。
林子風收起紙張:“你做得很好,為我省下了很多事。”
饅頭猛地擡起原本緩緩垂下的頭,原本小心翼翼的臉色不見,立刻嘴角都要咧到耳後去。
如今,不僅僅是一起做事,饅頭已經有了成為合作夥伴的實力。
正思索間,樓梯口忽然傳來空酒壇被踢翻的聲音,那酒壇咕噜噜從樓梯上滾了一路,砸到地上。
樓下掌櫃的在問怎麼了,店小二也小跑着去收拾。
林子風坐在原地未動,甚至頭都沒偏一下。
饅頭循聲起身在二樓朝樓下看去,在樓梯的縫隙間隻看到一個倉皇離開的背影,遂又收回視線。
兩人确定好接下來的部署。
這次,林子風不再是隐藏在幕後。
既然來了中州,在這地界,他若是想要一切順利,他就不能是沈卿塵師弟的身份,也不能再是默默無名隻求錢财。
就算是黑吃黑賺快銀,他在這裡也需要靠山。
他得在這裡有名氣,他得讓那些人都帶着金銀、捧着财寶主動找上門來。
而那些即将找上門來,亦或者是被他看上的,那就得是他背後的利益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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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過,很快就到了約定好要給陸時晏複診這天。
林子風眼不見為淨,這次沒有為難自己,并不打算同去。
因為前一晚天将明才睡下,這天他還直接睡過了平日的時辰,并沒有早起。
隻是當他方才踏出門檻,就在正對着他門的小院裡,看到正拿着本醫書在看的沈卿塵。
林子風看了看日頭,略顯詫異:“師兄,今日你不是要去陸家?”怎麼還未出發?
對方看見明顯這也是要出門的人頓了一下,放下書冊道:“正要出發。”
林子風點點頭邁步出了門去:“我正好也要出門,那就午時見了,師兄。”
今日,宋懷安做東,邀他也同去,他自然不會缺席。
丫鬟上前幾步,卻沒有追上林子風的腳步,她在後面看得欲言又止。
她可是看得清楚,公子這分明是在等林公子,可林公子竟像是一絲都未察覺,就這麼……走了?
林子風頭也未回的出了宅子,東拐西拐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饅頭一副小藥童的打扮,背着個藥箱來到他身邊。
随後,一輛馬車停在他們身前,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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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
一間萦繞着藥香的房間,不同的丫鬟端着不同的托盤着急忙慌的進進出出,所有人都放輕了動作,就連走路都盡量隻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音。
極其安靜的屋内,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忽然響起,就像是咳嗽的人下一秒都快要咳斷了氣。
面色透着病态蒼白,卻又因為咳嗽變得绯紅的病弱小公子靠在床上,正急促的喘息。
丫鬟立刻從他手中接過錦帕,退至一旁,小心的展開錦帕看了一眼。
丫鬟原本揪心的眉眼舒展開,面上稍微泛上了一絲喜意:“二公子這次沒有咳血。”
屋内的其他人立刻都松了一口氣。
丫鬟端來新的藥湯,宋懷安立刻從丫鬟手裡接過,遞了過去,眼見面前的人喝下,這才開口:“時晏,今日可有好些?”
少年一雙明眸微微泛紅着,還露出笑來安撫問話的人:“嗯,咳的時候這裡不會痛了。”
少年摸着喉嚨和心口的位置。
以前每次咳嗽的時候,那陣咳意都扯着他的喉嚨和心口,仿佛要把他撕裂開來。
宋懷安眼中滿是憐惜的伸手摸了摸床上人的腦袋:“有葉大夫在,時晏很快就會好的。”
陸時晏用腦袋稍微蹭了蹭對方的掌心,看起來乖巧得不行。
屋子門口傳來動靜,陸時晏這才分神轉頭去看。
這個時辰,陸家的人才陸陸續續來看過陸時晏離開,所以隻一人會來。
看着進來的男人,陸時晏立刻稍微拉開和宋懷安的距離,直直看着來人的眼睛:“葉大夫。”
宋懷安不覺有他,隻收回手:“葉兄,你來了。”
屋裡伺候的下人也都很快退下。
很快,宋懷安也跟着出去,隻留下沈卿塵和陸時晏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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饅頭面上不動聲色的站在林子風身旁,手指微微蜷縮。
這是他緊張的時候下意識的表現。
他悄悄看了一眼林子風的臉色。
此時已經過了約定的時辰,他們已經在這裡等了半炷香的時間。
在饅頭忍不住之前,一人推門進來,卻不是他們在等的人。
對方面上帶着歉意,表示他的主人今天實在是來不了。
饅頭在短暫的無措之後,面上立刻就浮現出憤怒。
林子風率先開口,表示無事,且拒絕了對方将他們送回的請求,帶着饅頭徑直離開。
饅頭懊惱:“哥……”
林子風搖頭:“無事。”
他現在既沒有名聲,也無背景,毫無根基的人原本就是容易被人輕視的。
他曾經遭受過的何止這一點,哪裡值得動怒。
兩人身後二樓,才表示過歉意道自家主子來不了人的,正站在一人身後,看着樓下離開的兩人。
“主人,這大夫如此難請動,我們花了這麼大的力氣,為何不見?”
他跟着主人數年,眼見主人那怪病越來越嚴重,尋遍名醫都無他法,他實在是不願主人失去這個機會,這才沒忍住出聲詢問。
有本事的人向來高傲,有真本事的大夫又不比其他,這從不輕易出診的大夫今日被佛了面子,之後想要再請,就更難了。
而他面前的紅衣男子,隻舔了舔沒什麼血色的唇,勾起唇角:“沒想到幾年沒見,倒是長了些本事。”
身後之人詫異: “這大夫是主人舊識?”
紅衣男子笑得意味不明:“一隻會咬人的兔子罷了。”
那人原本還想再勸,聞言一頓,臉色一變,立刻就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