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還好好的!”王大鵬含含糊糊,“這……這都是我這手下的人自作主張,将人捉了還關着呢!林公子、林大人,您……您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馬上讓人将他帶來!”
饅頭很快就被人帶來了,卻不是王大鵬說的好好的。
饅頭頭發蓬亂、手臂以詭異的姿勢往後扭着,臉上嘴角也破了,還滲着血……
“哥!”饅頭見了林子風,在被放開的一瞬裡立刻就歪歪斜斜的朝他跑了過去。
“林公子、林大人……您看,這人也給您了,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您看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情,他也就斷了隻手?我們也算是兩清了,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送您出去……”
林子風這次卻不那麼好說話。
在确認另外兩人确實不在這裡之後,他朝饅頭微微擡起下颚:“另一隻手還能動麼?”
饅頭點頭:“可以的哥。”
林子風點點頭:“他既折了你一隻手,你想要還回去嗎?”
饅頭雖然全身都還帶着傷,可比起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這點傷算什麼。
饅頭奮力點頭,嘴裡回答:“自然!”
林子風讓饅頭以牙還牙。
饅頭自然樂意,哪怕是單手也要動手,直把對方的手臂也折了,林子風這才帶着人離開。
隻是在兩人離開之後,被大夫在脖子上挂起了手臂、正指揮着心腹收拾細軟的王大鵬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迎來了不速之客。
他就是尿急,才換了一身衣裳,上了茅廁單手将褲子還沒提上,就被人當頭一棒。
血瞬間就糊了眼睛。
王大鵬松開提着褲子的手,單手捂着額頭的傷口,驚慌的看着幾乎面目全非、宛如惡鬼似的人。
對方拿着根棍子再次朝他腦袋砸下來,他也隻能胡亂的揮手格擋……
少年就像是瘋了一般,一下又一下對着已經不動的人一次次予以重擊。
“隻要你死了……他們就不會知道了,隻要你死了……就沒人知道是我出賣了他,是你自找的……是你自作自受,都是你!都是你!!”
直到那攤肥肉徹底沒了動靜。
少年才慢慢停下機械的動作,透過自己腫的老高的眼皮,費力的去看地上人是不是死透了。
待确定人真的死了,他這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似的,他拿着棍子的手開始無法自控的戰栗起來。
就在此時,一道男子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報仇的感覺怎麼樣?”
少年這才回過神。
戰栗讓他莫名亢奮。
他握緊手裡的棍子,警惕的看着面前長得人模人樣、眉眼狹長的男人。
男人輕輕哼笑一聲,五官在夜色中變得有些豔麗。
他隻輕聲安撫着:“不用擔心,今天這事你知、我知,一個外來人死在了中州,沒人會關心。”
“你能有這麼好心。”少年因為受傷聲音嘶啞,他并不覺得會有人無故幫自己。
男人單手輕抵下巴,微微把頭一偏,視線并未看向少年,隻看了看這無邊的月色,像是欣賞夠了,這才道:“需要你幫我點小忙,我想,你應該沒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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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風帶着饅頭回去的時候,油餅已經在家了。
油餅兩個眼睛腫得老高,哭的。
身上倒是沒有傷。
可一問起大餅,油餅原本隻是又紅又腫的眼睛,立刻又蓄滿了眼淚:“大餅哥讓我先帶糖人回來,嗝~我發現事情不對,嗝~”
看來真是被吓到了,竟還打起了哭嗝:“我……我就隻走了一截就跑回去了……還好我回去了……大餅哥被打得都看不清長什麼樣了!那些人真可惡啊嗚嗚嗚嗚!”
“有個好心人路過,帶我們去找了大夫。嗝~我不放心就守着大餅哥,原本我是想托人帶話回來的,可大餅哥不讓,他怕那些人還沒走,找到我們住的地方……大餅哥傷太重了還走不了,我不放心就先回來給你們帶個信……”
他還補充:“我很小心,路上沒人跟着我。”
包子倒是在一邊很争氣的沒有哭,隻是一邊聽着,一邊默默的給哥哥受傷的嘴角擦藥,擦完之後睜着眼睛看着大哥哥給她哥哥的手臂夾上木闆。
隻是,那張小臉都快皺到一起了。
這個小屋原本除了林子風之外就三人。
此刻一個斷了手,一個哭着斷斷續續的說着話,一個變成了個皺巴巴的小姑娘。
看得林子風頭大不已。
簡單的給饅頭的手做了處理,他這才着人帶着油餅去接大餅。
饅頭則是摸着妹妹的長發:“今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哥哥保證。”
大餅很快被接回。
回來的大餅第一時間帶着一身傷,一瘸一拐的穿過幾人,抱住了坐在凳子上的饅頭,費力的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這場面,就像經曆了一場僥幸的逃亡後重逢。
油餅在一旁萬分慶幸大家都還好好的活着,沒有誰死掉,大家都能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
包子則是很擔心大餅哥是不是被人打傻了。
分明大餅哥是一身的傷,她卻能感覺到,他似乎心情變好了?
不過好的是,大餅哥和哥哥終于和好了。
之前大餅哥雖然對他們都好,可會有意無意的回避着哥哥,又會偶爾拿她看不懂的複雜眼神看着哥哥,現在隔閡好像消失了。
而饅頭,則是在對方抱着他的時候,腦海閃過王大鵬擰斷他手的時候說的話:“你這麼有骨氣,倒是為那群小乞丐着想,那你知不知道,在金林是誰告訴了我你們住在哪裡……”
饅頭眉眼微垂,回手回拍自己的好兄弟。
一番忙碌天已經暗了下來。
鳥雀回到屋檐,林子風也該回去了。
才走出這偏僻的住處,在夜色裡,林子風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靜靜的立在那裡。
一如,他每次深夜趕回梧桐山,他都能在第一時間看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