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而坐。
交談片刻,宋懷安給沈卿塵斟茶,笑道:“葉兄下次想邀我去哪裡,告訴我便是,那日你在離開後留下口信,最開始我還以為是誰的作弄,今日我原本是來看看到底是誰想将我诓來……”
說着,宋懷安便笑了起來:“以你我的情誼,你無論想去哪裡,作為好友我自然相陪。”
沈卿塵:“口信?”
“是啊,那日子風和時晏鬧了不愉快,原本我還以為你生氣了。時晏對我給他的東西總是格外珍惜了些,所以那日便有些沖動了,還請葉兄不要放在心上。”
在宋懷安心裡的秤自然是有所偏向的,可無論如何偏,他都不希望他的葉兄和時晏有誤會,在這件事裡原本挑起矛盾的也隻林子風一人而已。
見沈卿塵飲了茶,宋懷安這才完全确定,葉兄是真的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更未生氣。
而此時,兩人斜對面二樓。
林子風正手中握着一杯酒,姿态閑适的靠在廊柱上。
從他此刻的角度,剛好可以俯瞰整個一樓,也正好能清晰的看到對面被輕紗淺淺擋住的兩個身影。
應當是宋懷安在說話,說完還舉了舉杯。
很快就有女子端着托盤而入,林子風原本放到唇邊的酒液才沾唇就停住。
他看不清托盤上具體是什麼,總不能是酒。
女子的身影在桌旁徘徊,随後,宋懷安忽然站起來,女子便将手中的什麼東西遞給了宋懷安,随即退了出去。
宋懷安則是走到沈卿塵面前。
林子風無意識的握緊酒杯,閑适的姿态不見。
從他的視角,隻能看到宋懷安将沈卿塵的身影籠罩其中,對方忽然俯身……
林子風身體微微直起,不再靠在廊柱上,臉都要皺到一起了!
而林子風并未察覺 ,在他斜對面的簾幕之後,此時也有人正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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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林子風?”
一少年拿着一把短刀在擦拭,光線被反射照亮一雙陰鸷的眼。
暗處有人答:“是。”
順着林子風的視線,陰鸷的眼看到輕紗後的兩個身影。
“那兩人又是誰?”
“一人名宋懷安,是中州宋家獨子,他父親是禮部員外郎宋國昌,一人名葉青,是個近來在中州頗有名氣的大夫,這葉青是林子風的師兄,傳聞兩人關系不好,是一起來的中州,林子風如今獨自住在客棧,可經屬下觀察,葉姓大夫,是林子風唯二往來密切之人。”
“另一個和林子風往來密切之人,是二人的師傅是個老頭,此人鮮少與人接觸且行蹤不定,如今不在中州,據說是去尋一味草藥去了。”
少年擦拭完短刀,一女子就進入他的視野。
那是他的人,之前接近不成,此刻又佯裝送酒,進到林子風那屋中。
少年嗤笑:“大哥就是死在這樣的人手中?未免太無能了些。”
屬下隻能沉默。
“他那些護衛留着也無用,一并處理了。”
“是。”
眼看女子袖中寒光一閃,屋中卻又進入一人。
女子隻好将東西放下,先行退出。
少年陰郁的目光鎖定,對突然冒出來的人非常不滿:“那又是誰?”
“屬下這就去查!”
此時門忽然被輕輕叩響。
一人被推着扔了進來。
來人在地上滾作一團,驚慌的擡起頭來,迎上的就是一把對準眼睛的刀尖。
“你認識林子風?”
林強好幾日都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人,這才把主意打到林子風身上。
今日才跟着進了這樂坊,就把人跟丢了。
好不容易找着人,這還沒看清林子風是不是和秦公子在一起呢,他就被人捂着嘴捉了過來。
也不清楚這些人和林子風是什麼關系,可怎麼看都不可能是朋友,隻能是仇敵。
生怕被遷怒,林強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答還是不答。
蹲在他面前的人拿着的刀尖,就已經饒有興緻的抵上了他的眼皮。
林強立刻腿一軟就要跪不住,冷汗順着臉就流了下來:“我認識,我認識!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别殺我!求求你們别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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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子風半分未發現屋内已經進了一人。
此時琴音蕩出,宋懷安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再無出格舉動。
林子風這才注意到,應是茶水灑了,因他看見他師兄此刻正拿着一塊布帛正在擦拭身上。
“沒想到小子風竟然喜歡躲起來偷偷看自家師兄。”耳畔聲音響起,就像一粒石子被投進平靜的湖面,炸亂平靜的湖水。
林子風收回視線,這才注意到不知在這裡看了多久的人。
“你怎麼在這?”
“難道隻許你在這兒玩樂,就不能讓其他人來,小子風可不要太專橫。”劉子賢勾起唇,“更何況,這裡原本就是我的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