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一個小女孩般的笑,一如當時收到那枚扳指一樣:
“謝謝,鬼大人,我一定會用很久的。”
*
靜女見到雪崩已經是下午申時。
沒注意處理完教會的事務就到這個時間了。
雪崩當然是滿腹的怨氣和委屈,他等得黃花菜都快涼!
“等一下,為什麼會有她?雪清河請你的時候你沒帶其他人,為什麼和我見面,就要帶不相幹的人。”雪崩瞪着眼指着她身邊的小舞。
“又不是商議事務,玩樂享受的事還說什麼不相幹?”靜女扇開他那根手指,“太子和我一上午見了多少人,你還要說區别?”
雪崩心裡不滿,卻知道說不過她,隻好轉頭又說雪清河的壞話:“……他自己愛裝就算了,還把你也帶到那種地方去,你不知道,皇叔之前逼着我去過一次,嘶,酸臭味回來多少遍都洗不掉——”
“我看你還是别老想做國王了,做了也會是個庸君。”
然而雪崩還想狡辯:“我怎麼了,難道雪清河一定比我好,我不過嘴上說說,你就這麼說我,你不知道他可是真的心狠手辣,如果不是我聰明,我早也死他手裡了。”
靜女一愣,剛要提醒他。
他卻說:“這裡都是我的人,緊張什麼,哼,我可沒你想象的那麼傻。”
靜女沒有移開的視線讓他笑得更得意了。
然而她下面這句話成功就讓他一下笑不出來了:“我不是你的人,實話說你最應該提防我才對。”
他明顯有些破防,“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說什麼不是我的人,難道、你會幫雪清河?”誇張地仰着下巴,想要裝得很自信,眼神卻暴露了他的緊張。
靜女心中有些複雜,雪崩驕橫是真,對她也是真。
“我也不是太子的人。”她說。
雪崩得意地跳了一下,真的是那種蹦了一下,然後說:“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這種興奮一直持續到靜女換上丘尼卡——丘尼卡也就是天鬥的浴袍,全白,不過也有貴族會在袖口和衣領處繡金線,雪崩身上那件就繡了超級多。
雪崩一直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靜女是在天鬥皇家學院。
當時她一出現,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誰讓她長得這麼神,第一眼就把他美到不知道該說什麼,美到他整個心都在戰栗——就如他此時此刻看到她一樣。
輕盈如雲的雪白長袍一直垂落至腳踝,形成流暢的視覺延伸,本就漂亮的比例線條,更加修長勻稱。
明明别人穿着毫無美感的裙子,怎麼她穿着就這麼、這麼好看……原諒雪崩想破腦袋,也找不到一個最好的形容。反正就是沒有比她更美的了。
雪崩還嫉妒地想,憑什麼那個家夥可以牽着她、想依靠就依靠、想擁抱就擁抱,可他連接近她都要建設很久。
靜女無心去觀察雪崩豐富的表情變化,因為這條通往中央露天大浴場的長廊,出現太多能吸引她的東西了。
極盡奢華的裝飾和設施是其次,四周和頭頂的壁畫、浮雕才是最令靜女應接不暇,另外那些魂獸噴泉、栩栩如生的神像,也同樣很有價值。
如果不是雪崩,她恐怕沒想過要來這樣一個地方,自然也不可能看到這些。
一目了然的人類曆史長河,各種版本的文明起源的完整講述,詳細到了簡直要親眼所見的神話傳說、神袛介紹,靜女浏覽完全部後,心裡困擾她很久的問題有了靈感和思路。
真是意外之喜。
靜女放出精神力,以鳥瞰的角度,來巡視這座天鬥最大的公共浴場。中央是一個足夠容納全部天鬥城的民衆的的露天大浴池,占地面積看着就吓人,而供水就有18條渠道,從内到外,依次是皇室,貴族,爵吏、平民、奴隸,洗浴這種本該是宗教儀式的活動,在這裡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到了皇室浴廳的門口,靜女突然對雪崩說一個經驗。
“下次有什麼計劃,不要告訴第二個人。”
雪崩聽到的時候,簡直一頭霧水,直到他走進浴廳才恍然大悟。
他先是一愣,明白過來後是肉眼可見的生氣和不可置信。
“皇叔!”
“神官終于來了!”雪星親王笑道,“上次見面還是史萊克拿下魂師晉級賽冠軍的時期。”
“原諒靜女隻有當初親王殿下在皇家學院的印象了。”
雪星親王臉色一變,卻不好發作,“過去的事是本王有眼無珠,得罪了神官,正好今日借雪崩的場子,本王與神官化幹戈為玉帛、重修盟好。”他讓人送上賠禮。
“聖魂草、水晶血龍參,還有……一顆上古靈獸内丹。”靜女掃了一眼盒子的東西,然後微微勾起唇,望向送禮的毒鬥羅獨孤博。
毒鬥羅雖然知道她在藥理的天賦,但還是沒想到她竟然對每一株藥草都這麼熟悉。
“幾位費心思了,靜女正需要幾樣。”靜女有意無意地看了眼身邊的小舞,對眼前的獨孤博暗含深意地笑道。
而雪星親王見靜女收下了,十分高興,其他聞聲而來的貴族,更是是躍躍欲試了。
但今天真正的主人公,雪崩就成為了聚會上唯一的失意人。
其實他也不可憐,畢竟這些都是支持他、和他利益捆綁的人。
可這就可以看出一點,就是就算以後真讓他躺赢當了國王,他也隻是一個被各方權力牽制的、實際沒有多少實權的平庸到不會有名字的國王。
所以……
究竟扮豬吃老虎的四皇子和表裡不一的太子,誰才最适合做那個最後加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