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怕她走丢,還不如說怕她撞到人了?
阿若就這樣被拉着走,手腕的溫熱讓她有點不習慣,抽了抽手沒抽回來,也就丢開不管。
想起剛才的話,阿若皺着眉頭想了想,不太願意承認也許他真的是查到了什麼,也确實幫了她,可是……阿若别扭地道,“不管,反正你也利用我跟秦治做交易了,最多就兩清。你别忘了,我還救過你呢。知恩需得圖報,你沒學過啊?”
“沒有。”蘇子銳氣笑了,回頭睨了她一眼,語帶薄責,“你冒冒失失地闖進局裡,差點誤了正事,我不得已跟秦少幫主交換。怎麼,你還覺得自己有理?”
“是是是,你有理。可你還是以我為由讓秦治冒險去運那些官銀?”阿若忍不住提醒,說那麼多也無法抹掉這個。
“心疼了?”蘇子銳冷冷哼了聲,一雙黑眸眼底微涼。
阿若跟不上這人思維的跳躍,哭笑不得,“誰心疼啊?我不希望我是别人要挾我朋友的工具。而且,你答應了秦治要護着我,轉頭又讓我去押送那些被掉包的官銀引出朱大人?偏偏他還利用了假死的嫣紅,差點害死我了。”
“我那時嫌你太胡來,怕你壞事,才借故讓朱家振露出馬腳。沒想到他竟挑上嫣紅,更沒想到嫣紅本身就有問題。”蘇子銳偏頭哼聲道。
好一個沒想到!這人……再好看的皮相也藏不住欠揍的本質。
阿若略感委屈,可是想想他救了她是貨真價實的,也就不再計較了,“反正……我們算兩清咯。”
計較也沒用,對方地位比她高,理由比她正,手段也比她強。她最是識時務了,隻要能活,基本都能接受。
“兩清?”蘇子銳勾唇,等她跟上來才瞥她一眼,“看來齊姑娘健忘得很啊,你自己數數,這一路下來我救了你多少次。”
這人不是官嗎?人民保姆啊,皇上不是剛賞賜了嗎?怎麼這麼小氣?
阿若别過頭,屈指數了數,好像還真是欠了他一回,嗯……兩回?不對,這不是重點。勾了下鬓邊的碎發,阿若真摯地看着他,“那個……不是說了來生再報嗎?”
“來生來生,你倒是占盡便宜,你救人就想着被報恩,别人救你就老是說來生再報,你的來生知道你這輩子随便就把她出賣了嗎?她到時候賠得起你的債嗎?”蘇子銳懶懶地哼了聲,不接受這種報恩說辭。
“不用擔心,我已經決定了,如果有來生,我一定當一頭豬,養得肥肥白白的,到時候把我宰了,能喂飽我所有恩人。”阿若早就做好了這些打算,來生絕對不做人了。
“你……不可理喻”蘇子銳嗤笑,眉梢眼角藏不住淡諷,“你又怎知來生我不是和尚?吃不得肉?”
阿若一噎,她怎麼可能知道?
“齊姑娘,知恩須得圖報才行啊。”淺淺低語,蘇子銳忽然停步轉身,俯視着抿着唇下意識退後一步的姑娘。
阿若覺得自己快要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下,趕緊把腰間沒幾個銅闆的錢袋捂緊,笑容有點牽強,“蘇瘋,不,蘇大人,你什麼都不缺,哪用得着我一個小小女子來報這滴水之恩呢。”
“你自己想想,腦子是豆腐做的嗎?”蘇子銳揚眉,有趣地看她一臉糾結。他也沒想到有什麼要她做,不過這種穩赢的好事他也不會傻得浪費。
她是不是把自己繞進去了?
阿若腦子有點懵,感覺自己被套路了,可是又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古人的心眼,不對,是當官的人心眼可真多。不小心被人碰了下肩膀,阿若放棄地拉着他往前走,在他嫌棄的目光中伸了個懶腰,“恩恩相報何時了呢,真是。”
不知不覺,兩人已步下拱橋,不遠處的寬廣平地已經站了不少點燈的人們。
“阿若~”彩心眼尖,從人群聚集的地方朝她揚手,興奮地喚,“他們說可以放天燈了~快來~”
“可算來了,你是豬嗎,走着都能丢。”秦治非常嫌棄地招手,“小蠻都到了,你還磨蹭。”
那個方向已經有人陸續放起了天燈,因漆黑而顯得寂寥的夜空開始熱鬧。阿若擡頭看着從上方飄過的天燈,很煞風景地想等下落在民房怎麼辦?這可是安全隐患。
“這種習俗活動,官府早有預案,省了你那點擔憂吧。”一眼看穿她的想法,蘇子銳放開她的手腕,負手仰望天空,“走吧,去參與此等盛事。”
“剛才誰說天燈許願不過庸人所為?”阿若不懷好意地拿他的話堵他。
蘇子銳回頭,清隽的面容在點點燭光點襯下有種溫暖的柔和,平日泛着冷光的雙眸也褪去慣有的淺淡諷意,溫潤如玉。“齊姑娘,蘇某也不過是個庸人。還是說,在你眼中,蘇某是聖人?”
“呵呵,當然啦。我對你的印象可是相當的好,正人君子,正直不阿。”阿若别過頭翻了個隐晦的白眼,笑得虛僞。
挾恩欺壓百姓的狗官,哼!
“看來……姑娘對我的誤解有點深啊。”蘇子銳不用看都知道她腦子轉的什麼主意,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夜風初起,白衣青年廣袖輕揚,衣炔翩翩,徐徐而來的燈火瑩瑩從他身後掠過,飄上夜空,背光的容顔卻異常清晰,唇邊帶着純粹的笑意,公子世無雙……美好得讓阿若有點恍惚,移不開目光。
“走吧。”蘇子銳輕笑,朝她招招手。
蓦地回神,阿若伸手揉了揉臉頰,心道果然美色惑人,這可是債主啊,想想進了刑部的下場和他的外号。搖搖頭,她慢慢跟上。
一看到他們,彩心跑了過來,直接掠過蘇子銳,抱着阿若的手臂,興奮地舉着手中的天燈,“阿若你看,我買了好幾盞,我們也許願吧。”
阿若拿着天燈,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畫面,有點懷念,笑了起來,“你要許什麼願?”
“這個嘛,願我們都平平安安,暢快度日?”甯彩心偏頭想了想,笑嘻嘻地拿起毛筆寫下願望。
“傻瓜,這麼難得的機會,肯定要寫得誇張一點啊。例如一夜暴富什麼的。”阿若揉揉她的發。
“一夜暴富何須許願?”秦治發出富二代的疑問。
兩個經常在貧窮邊緣的姑娘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問李小蠻,“小蠻你的願望是什麼呀?”
李小蠻一臉正氣,“國泰民安足以。”
“噗嗤,”彩心忍不住噴笑,“方胖子該不會是今年娶到老婆吧?”
“小菜心你怎麼知道?”方靜生抓起彩心的天燈,“哈哈哈,這是什麼願望啊?跟阿若平平安安,逍遙天下?你以為自己是江湖俠客嗎?”
“方胖子,你把我的天燈還給我,要是壞了我宰了你啊!”願望被人念出來,彩心氣得跺腳,追了上去。
李小蠻微微歎氣,“為了防止命案發生,我還是去看看。”
“這不好吧,我們可是禮儀之邦。”秦治揚揚眉,扛着他的大号天燈慢慢走過去。
“你們小心點,不要撞到人了。”阿若頭疼地覺得像是帶孩子出遊的唠叨老娘,偏頭看向身邊的人,不意撞上他的目光,揚了揚手,“蘇瘋,你打算許什麼願?”
“你呢?打算許什麼願?”蘇子銳接過她手中物,找了個人少點的地方,替她點燃。
阿若揚眉輕笑,“願歲月對我不薄,時光待我如初。”
“切,”輕嗤以對,蘇子銳懶懶地道,“齊姑娘,做人還是踏實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