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踏實了，我都沒有寫一夜暴富……”阿若拿過毛筆在燈紙上寫了起來。

蘇子銳難得不雅地望了眼天，“你覺得你的願望比一夜暴富容易？”

“不然呢？身體健康？吃好喝好？”阿若理所當然，眼神坦蕩，“這些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為什麼要浪費一個願望？許願嘛，就是要許那些很難實現卻又想要的呀~”

“明明是胡說八道，卻又理直氣壯。”蘇子銳搖搖頭。

“蘇瘋，你許什麼願望？”阿若寫好自己的，大方地讓出另一邊的空白。

“我就不寫了。”他隻是忽然想要放一下天燈，沒真的打算許願。

大眼骨碌碌地轉了下，“你就沒有願望嗎？升官加爵的？”

“那種事不是能做到的嗎。”蘇子銳理所當然地看着火光跳躍。

阿若扯了個虛假的微笑，她不要跟這種人說話了。

垂目看着蠟塊燃燒，他的影子覆蓋在她身上，感覺奇怪。

“該放燈了。”蘇子銳忽然道，看她呆呆的樣子微歎，伸手去調整位置。

指尖相觸，阿若猛地回神，擡頭望着他，目光相觸，兩人忽然松開手，已燃的天燈順着氣流上升

“升上去了。”阿若别開目光，擡頭看着承載她與他祝願的天燈冉冉飛進夜空，順風搖搖晃晃地混入别人的天燈群。

蘇子銳看着她被暖黃火光輝映的面容，隻覺得心中某個角落悄悄地軟了下來。

“蠻兒~”方靜生努力去夠小蠻的手，卻總是被她的樸刀擋回。

“好好走路！”李小蠻皺着眉，習慣性地拍開他的手。

放完了天燈，又繞着那邊河邊走了一圈，完滿的各人都陸續往回走，他們幾個也随着人流慢慢踏上拱橋。

方靜生好不容易跟心愛的姑娘相處，她還特意換了衣裙，引得他移不開目光，隻要靠近便暗戳戳地想要牽一牽小手，卻每每都被打開，郁悶得皺了一張肉臉。

彩心在看戲看夠了，才笑着跟阿若道，“司州有個美麗的傳說，如果能攜手走過這個拱橋不分開的話，兩人就能白頭偕老。所以方胖子方才一直想抓小蠻的手走過這拱橋。”

“昂？白頭偕老？”阿若一愕，下意識回頭，觸及一雙戲谑的黑眸，心下一寒。“你們還信這個呀？我要是每天跟不同的人牽手走一次，不得跟很多人白頭偕老？”

“阿若，這麼美好的事被你這麼一說，渣兒都不剩了。”秦治鄙視她的眼神很欠揍，“攜手過橋，厮守一生什麼的，多吸引人。”

阿若挑眉，揶揄道，“你以為你是許仙還是白娘子啊？要不要給你找個小青呀？”

“你倒是找啊，讓她化成原型跟你玩兒。”秦治不懷好意地笑道。

原型……渾身發寒的感覺一襲，阿若雞皮疙瘩都起了，無意識地摟緊彩心的手臂，“我給你找個崔莺莺，陳妙禅，還是你想要做個魏容，來個一妻五妾？”

“齊姑娘，看來你對這些禁書的涉獵還挺廣啊。”蘇子銳見她越說越離譜，冷冷地道了一句。

眨了眨眼，阿若腼腆地笑了笑，“就随便看了一下下……”

蘇子銳冷眼看她心虛的樣子，哼了聲。

這人比師傅那老頭還愛管人。讪讪地摸摸鼻子，阿若悄悄瞪了秦治一眼，蹦了兩步走到蘇子銳身邊，“蘇大人，怎麼不見玉蓉姐姐？她是跟白二少爺一起嗎？說起來那位公子看起來人還是挺好的，溫文爾雅。”

“可不是麼？五官端正家世不錯人好看着會疼妻子，”蘇子銳斜了她一眼，溫和得聽不出諷意，“可惜他一心一意的是别人。”

“額，”阿若睜大眼，不自在地别過頭，耳根微微泛紅，“這條件很不錯了。”

這人怎麼會知道……該不會是偷聽了吧？阿若腹诽了一下，矜持地拂了拂鬓邊的碎發，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

不知不覺到了白焰幫分舵的路口，阿若等人福了福，跟他們道别。走了兩步，阿若回頭，看到蘇子銳他們還在原地，負手而立的貴公子神色淡漠，意外的給阿若一種被珍重以待的感覺。

“蘇大人，”阿若感覺他的視線落在這邊，回身揮了揮手，“再見。”

夜色深重，分舵因天燈節而點起的華燈把半條街都照得通亮，石階下，兩輛精緻寬敞的馬車前後停在街心，衣袂翩然的清秀男子挺立于馬車前，擡頭望着秦府大門。

約莫是聽到了路口的腳步聲，男子偏頭看了眼，露出溫和的笑容，彎然眉眼下竟有種驚豔。

秦治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的姑娘已雙目一亮，朝男子跑了過去。

粉色的裙擺飛揚，阿若綻出燦爛的笑容，張開雙手快步投入男子懷中，“阿兄~”

男子抱起懷中的姑娘，順勢轉了半圈才把人如娃娃般抱起掂了掂，笑意盎然，“輕了，在外面吃苦了吧？”

“等你養回來呀~”阿若笑嘻嘻靠在他懷中，乖乖地任他掐了掐自己的臉蛋。

秦治跑到他們身邊，滿臉驚喜，“姐夫，你怎麼來了？”

“我從蜀中回來，順道經過司州，跟你們一起回去。”男子青絲以白玉冠高束，一身青衣飄逸素雅，眉目溫潤清秀，帶笑之時卻有異樣的邪美，“那邊的是？”

“昂？”秦治回頭，隻見蘇子銳一行還在原地未離去，“那就是我信裡說的刑部侍郎蘇大人。”

“蘇大人幫我良多，阿兄要見嗎？”阿若擡頭問道。

“不急，時辰不早了，我們進屋再說。”男子拍拍阿若的頭，“走吧，若若。”

兒時的昵稱讓阿若想起桃花樹下的紅衣美人，有刹那的恍惚。

男子目光如洞悉一切，帶着無限的溫柔與包容，擡手撫過她微涼的臉頰。

“别怕，若若。”

“他居然親自來逮人了。”方靜生委屈地捂着被小蠻拍紅的手背，若有所思。

北裡有點意外，阿若雖然看着跟誰都相處不錯，但像這樣外露依賴的還真是沒見過。偷偷瞟了一眼身邊的人，果然臉色清淡，目光冷冽。

“這是哪位人物？”

“她家的阿兄，傳聞中嫁給了秦家大小姐的蜀中齊家大少齊紹真。”李小蠻閑閑地答道，幾年下來她跟這位的交集也不少。

蘇子銳淡淡掃了她一眼，轉身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