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試試。”

這宰相的私生子長得倒是清秀，如若不是這瘸腿留下了陰影，也不至于養成今兒這樣怪戾暴躁的性格。

那衣服意外合身。

看着這男人消氣，沒有看到她們所期待的熱鬧，衆人便散了。

莫蓮看着他對鏡的樣子，走上前開口。“這衣服的繡娘和公子一樣，也是個瘸腿的女子。”

那人的侍衛瞪着莫蓮，生怕莫蓮再繼續說下去。

莫蓮看着那侍衛的眼神，知道自己踩在雷點上了，但她倒也不急躁。

“她是我的朋友，因為年少家徒四壁把她賣進了大戶人家為奴婢，被打斷了腿。但也不妨礙，她對于美好良辰的憧憬。”

“她對我說，山川明月自會包容她身上的小缺陷。”

那人的頭顱還是高高揚起，面色沒什麼變化，但對着鏡子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整理着衣服的褶皺。

“多少銀錢？”

莫蓮想着這人的之前的所作所為，便故意整他一番，“不貴，五兩銀子。”

侍衛道，“你坑人呢？”

誰知那男子開口，“雙面繡，挺費神的，在城門口那家，一塊手帕，便要這數。”

莫蓮驚詫他竟然還能懂？

春和走過來，“我有一姐們，教我繡了手帕，我當作贈品來送給大夥兒，您要是喜歡？”

“不用了，給錢走人。”

一秒也沒停留，立馬離開了。

“什麼人都有。”春和語氣平淡，對着莫蓮道。

“嗯，自然是的，能應對就好。”

“嚣張也罷，溫和也好，最終的目的還是落在賺錢聲。他有錢，我們迎八方客，自然是會忍耐的。”

春和的情緒穩定，一點都沒被氣到。

莫蓮點頭，這樣的人，才是天生的掌櫃命，隻不過紅牆之内，隔斷了太多人生的可能性。

今兒是開張的第十天，店裡的貨已經賣出去了三分之一。

按照利潤率算，一年的房租已經可以掙回來了。

莫蓮拜辭了春和，自己上街去遊蕩了，想着給辛者庫的人置辦年貨。

盛安城的學有一隻手掌那麼深，莫蓮踩踏在雪地裡，聽着雪凹下去的聲音，隻覺得格外治愈滿足。

今兒的姑娘們着裝也不太一樣，雖然說大多數還是沉悶的灰色，但在一群人裡總會有幾個人着紅綠粉環，顯得出挑，她隻當是新年來了，也沒更多在意。

她行至一家酒莊，買了幾瓶藍景春，有采購了一些肉和青菜，那酒莊的老闆娘穿了一件明花雪雕鬥篷，莫蓮隻覺這衣服很熟悉，似是在哪見過。

“姑娘，你看我很久了。”

莫蓮有點不好意思，隻能低了頭，“您的衣服好看，我便看了。”

“也就你…這麼說，她們都說我年紀大了，不适合穿得如此明豔。”

莫蓮把銀錢遞給那老闆，“想穿什麼便穿什麼，跟年紀有何關系，又不犯法。”

那老闆看莫蓮會說話，又給她多加了一勺酒，“你想要？”

她挑眉，帶着點驕傲。

“但是買不到一樣的了，一個款式隻有一件，我在城東有個師傅那買的，姓嶽，姑娘你也可以去看看。”

她整個臉上竟然泛着得意之色。

莫蓮感到很欣慰，也沒挑明自己的身份，隻是裝作驚訝。

“是嘛，不過最近宮門口的巷子開了家景明軒。聽說，嶽師傅的衣服之前是景明軒放在嶽師傅那寄賣的，您有空也能去看看。”

那酒館的老闆娘隻當是莫蓮賣不到自己同款的無奈之舉，點了點頭，“有我這類似的嗎？”

莫蓮沒回答，接過了東西便離開了。

那老闆娘看莫蓮的東西多，便走上前去幫她拎着，“來，我給你送上馬車。”

“老闆娘，你這衣服真好看。”

東西太重了，莫蓮看那老闆娘提着吃力。

“人嘛，就要有點不一樣，祝姑娘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莫蓮聽着馬車在雪地裡的呼呼聲，滿意地回到了軒轅城。

晚上，莫蓮拿着新鮮的肉菜，搭了個棚子在雪裡地支愣起了爐子。

她給大夥兒安排了一場新年火鍋。

辛者庫外是繁華浮誇的喧嚣，辛者庫内也是零碎溫馨的熱鬧。

大夥兒泯着酒，吃着肉，手裡提前收到了莫蓮發的工費，對着遠方的煙花，期許着新一年的遐想。

她們不羨慕門外的煙花的絢爛，她們隻在意眼前翻騰的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