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蓮識趣，轉身關門打算離開。

她前腳剛剛踏出門口，門裡面傳來細碎的一聲，“你為什麼要關心我？”

那聲音沒了異想天開般的驕縱跋扈，有的隻是低沉和無奈。

莫蓮轉頭，“都是宮裡的可憐人，何必要彼此為難，我與娘娘有緣。”

照顧鑫才人的宮女此刻在隔壁呼呼大睡，她的呼噜聲此起彼伏，像是帶着樂器的節奏，傳到了莫蓮耳朵裡。

莫蓮搖了搖頭，關上門走了。

她獨自前往軒轅城門口，隻見門口停了一輛奴才所用的馬車，隻見那馬車車輪鑲金，車頭挂滿紅燈籠的馬車。整個軒轅城，有這樣大的架勢之人，不用想便知道是誰了。

“莫掌事，帶你一程。”于舒探頭。

莫蓮也是看的客氣，徹骨寒冷的雪天，誰願意在這受凍。

“那就感謝于公公了。”

上了馬車，二人倒是很沉默，或許是頃刻之間，見證了芳蘭台的熱鬧和無憂處的寂寥。

“你這見了我，倒悶得很，好心帶你，怎麼連個新年快樂都不跟我說了。”

莫蓮意識到自己或許有些失禮，“我隻是方才從芳蘭台路過，看到洛绮嫁給了澤川，有些感歎罷了。”

于舒不以為意，“主子們的造化，好的時候臨萬頃，不好的時候不如奴婢。要我說，還不如做個普通百姓，開個鋪子，賺點銀錢，供上一家的生活，碌碌無為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莫蓮的腦海中，一直在浮現鑫才人對鏡梳妝的場景，是啊，隻能在無人之處默默凋零。她不想讨論這麼傷感的事情，于是幹脆轉移了話題。

“公公何時出宮？”

“兩年之後請辭。”

“後面和義正怎麼打算呢？”

莫蓮故意這麼問的。

于舒當然也感覺到了，“她要在宮裡，我便陪她，她要出宮，我便等她。”

“你還挺專一。”

車裡溫香軟塌，于舒備了酒，給莫蓮到了一杯。“新春佳節，萬樹花開，平安喜樂，請君共飲。”

莫蓮本不想飲酒，但人家祝酒詞都說了，不喝也不好意思。

于是便一飲而盡。

到了景明軒十米處，莫蓮便看到門口站滿了人，關鍵是多了些脂粉香氣。

春和帶着幾個老婦人盤旋在衆多女人裡，給她們講解衣服的妙處。

為首處，有個女子，和底下的人細緻地講解衣服的來源和做工。那女子脊背挺直，額頭上畫着草木點額，在人群裡顯得格外耀眼。

春和看到了遠處的莫蓮，撥開人群，跑到她身邊。

“有個叫寺芸的女孩，帶着她的朋友們來了，我久居深宮，也不知她是誰，竟有這般的号召力。”

莫蓮在開張前去找了寺芸，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守信，大年初一帶着這麼多姐妹來捧場。

寺芸看到莫蓮走近，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說話。

“我想在這定制我下一場表演的演出服，你們看可以嗎？”

“行，姑娘告訴我款式和想法就可以。”

盛安城裡的女孩子都是認識寺芸的，自然跟随她的腳步，想聽聽她要求是什麼。

“下一場暫定元宵燈會的主題吧。”

“行。”春和答應得爽快，能不能設計出還不知道，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總不能丢了面子，隻能硬着頭皮先答應。

“寺芸姑娘，也喜歡穿這種改制的衣服？”

人群裡的姑娘們帶着好奇和驚訝讨論着，畢竟在她們心中盛安城的寺芸姑娘，隻有瓊華島嶼，金粉彩飾才能與之相提并論。

誰能料想到她自降身價，喜歡這改制的東西呢？

“這有什麼，我長留醉風樓，看着流水多，其實到我手裡寥寥無幾。可以用白銀的價錢，買到黃金品質的衣服，我何樂而不為？”

姑娘們聚精會神地聽着。

“我啊，早就開始穿了，當時在嶽師傅那買，沒想到老闆看着勢頭不錯，在這最繁華的地界，盤了家鋪子。”

“趕緊去看看吧。”

姑娘們炸開了鍋，一個勁兒地往景明軒裡鑽，外頭的人看到裡頭這麼熱鬧，也擠破了頭，往裡面擁。

盛安城外人聲鼎沸，有一半的聲音都來自于景明軒。

本就地段好，又有一德大師和寺芸的宣傳，一夜之間，這家店鋪，便風靡大街小巷。

更有文人墨客，用“悖舊俗，創新生”這樣的詞來贊歎，景明軒就這樣在不經意間出了名。